王昌元并不劝慰,只是不停地叙说着往事:
“第一次是新婚之夜,你担心自己已非完璧之身,又怀了那人的孩子,怕我日后对你不好,我便用匕首在身上刻下誓言,发誓此生永不纳妾,只一心一意对你,也绝对不会嫌弃你的孩子,那是你第一次为我流泪,我虽觉得有负岳丈大人所托,可到底心中是欢喜的。”
“第二次便是盛儿之死了,虽说他是那人的孩子,你因此不喜他,整日骂他,可终究是看着他长大的,看到他被人枭首,如何能不伤心。”
王夫人伤心道:“终究是我将上一代人的过错算在了他的身上,疏於管教,这才使他成了那般视人命如草芥的性子,都是我的错。”
王昌元也不开导,继续道:“第三次是前几日,丰儿身故,你却只是落泪,不似盛儿去时那般伤心,这又是为何?”
王夫人哭的愈发大声,却并不回答。
王昌元笑道:“可是担心我将来发现他也并非我的儿子,所以见他去了,虽然伤心难过,其实心中也未尝不是松了口气?”
王夫人闻言,豁然抬头,一脸的难以置信。
王昌元道:“我早年遇到你之前,时常外出行商,有一年曾被一伙山上的强人一箭洞穿了腹部,之后虽勉强捡回一条性命,却就此伤了根本,纵然之后遍寻名医,甚至不惜用了些手段将王实这位医术奇才留在身边时常诊治,可也只是勉强重振男儿雄风,此生注定难有子嗣。
初时我还不信,可后来一连数年都不见动静,我这才知道……哎,这都是命!”
王夫人听闻此言,整个人如遭雷击,只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朝夕相伴的男人。
他音容笑貌依旧,却让她感觉是那么的陌生,甚至心底隐隐生出几分恐惧和无尽的悲凉。
“你可知丰儿的爹是谁?”王夫人颤抖着声音问道。
“自然知道,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整日里对那王实非打即骂?”
王夫人声音陡然转冷,满含杀意道:“你既然知道是王实,这么多年,你为何不将他杀了?”
王昌元凄然一笑,道:“我自是不愿你伤心!”
“怕我伤心,哈哈哈哈!”
王夫人的笑声尖利刺耳,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癫狂起来:“你莫非以为我是自愿与他欢好的?”
轰!
王昌元闻听此言,真好似一个晴天霹雳!
却听王夫人道:“我宁家是何等门楣,只因我年少贪玩,好诗词,这才在一次诗会上吃多了酒,以至於被那人面兽心的禽兽夺了身子,之后才不得不下嫁与你,婚后你待我极好,我原以为苍天终究有眼,将你送到我面前,是想要弥补我曾经所遭受的苦难!
哪曾想遇到你的这位好管家,他趁你外出之机,借看病之故,数次冒犯与我,我后来发现怀了他的孩子,怕你知道这个消息后受不了刺激,想着你多年来一直努力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因此才瞒了过去。
后来见你对那孩子爱护有加,我还以为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不曾想你竟然早就知道!”
“你我夫妻相守一生,原以为是举案齐眉,不曾想竟是同床异梦,何其可悲?哈哈哈哈!”
“我宁无馨这一辈子,真是个笑话!”
“噗!”
鲜血溅了王昌元一脸,他低头看去,发现一根银簪贯穿了王夫人的咽喉。
素来胆小的她,竟是选择以这样一种决然的方式,结束了自己被命运捉弄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