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格格心畹接着说道:“从一件事可以看整个的一个人,你要是个在情感方面见异思迁的人,对任何事都可能见异思迁,真要这样的话,朱伯伯岂会派你到这儿来,把一桩秘密重大的使命交付给你么,当初朱伯伯根本就不会收你这个徒弟。”李玉琪仍没说活。
大格格心畹道:“你不能不承认我说的是理吧,玉琪?”
李玉琪道:“大格格,世上有很多事,理是一个说法,事又是一个说法。”
大格格心畹道:“话是不错,我承认你说的是理,可是这件事不能用你这种说法,朱伯伯何许人,他绝不会看错人的,同时他的传人都要肩负重大而神圣的使命,在选择传人之当初,他岂会不十分地小心慎重,不十分地严格?那种严格的程度简直就近乎苛求,千万人之中才能选出一个。”
大格格心畹口锋一转道:“这里头必然有蹊跷,必然有隐情,是不是,玉琪?”
李玉琪倏然一笑,道:“大格格,不管怎么说,等眼前诸事了后,我要到端木老人家面前,双膝落地去求亲,这总是必行的事实。”
大格格心畹道:“不管怎么说,你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却狠心弃褚姑娘於不顾,辜负了她那番深情,此中有蹊跷,有隐情,这也是必然的。”
李玉琪道:“大格格要这么想,我莫可奈何。”
大格格心畹道:“玉琪,你不肯告诉我?”
李玉琪道:“大格格何妨等过一段时日之后再说。”
大格格心畹道:“过一段时日之后?什么意思?”
李玉琪道:“日子多一点,对一个人也可以多认识一点。”
大格格心畹道:“不用再说了,我绝不相信你会是那种人,也绝不相信朱伯伯会看错人。”
李玉琪道:“我得谢谢大格格对我的看重,同时我也觉得有点惭愧,大格格,夜已经很深了……”
大格格心畹道:“怎么,想走了?”
李玉琪道:“大格格,夜太深了……”
大格格心畹道:“难得跟你聊聊,不能多坐一会儿么?”
李玉琪缓缓说道:“大格格,事已至今,多谈何益。”
大格格心畹脸色陡然一变,微微点了点头道:“说得也是,你走吧。”
李玉琪站了起来,道:“大格格,我告辞了!”
大格格心畹颤声叫道:“玉琪……”
李玉琪转身要走,闻唤他停着没动,目光所接触到的,是大格格心畹一双泪光闪动的美目,他心头一震,连忙把目光移了开去。
大格格心畹缓缓站了起来,道:“玉琪,我送你出去。”
李玉琪道:“谢谢大格格,夜已良深,大格格还是回去早些歇息吧,我自己走。”
大格格心畹凄然一笑道:“歇息早晚都没关系,我已经好几夜没好睡了。”
李玉琪震动了一下道:“那么大格格今夜就该多歇息歇息,我告辞了。”
长身而起,直上夜空不见。
大格格心畹抬眼凝望,人怔在小亭里,“荣亲王府”后院美景如画,夜来更有一种迷蒙的美,大格格置身於此,这荣亲王府后院显得更美,美得不带人间一丝儿烟火气。
然而,不知怎地,它却令人有鼻酸之感。
蓦地里一声轻轻叹道:“心畹?”
大格格心畹倏然而醒,人没动,轻轻地叫了一声:“爹。”
身后递来一条手绢儿:“把眼泪抆抆,别让我看着心里难受。”
大格格心畹震动了一下,皓腕轻抬,接过手绢儿低下了头。
“心畹。”荣亲王玉珠在她身后说道:“要单论不适合三个字,他跟泰齐没什么两样,记得我对你说过这话。”
大格格心畹低着头道:“是的,爹,我没忘。”
荣亲王玉珠道:“那为什么还这么傻,这么痴?”
大格格心畹微一抬头道:“我也不知道。”
荣亲王玉珠道:“你知道当年你姑婆……”
大格格心畹道:“她老人家当初未必不知道,那三字不适合。”
荣亲王玉珠为之一怔,脸上随即浮上一片阴霾道:“去睡吧,心畹。”
大格格心畹柔顺地应了一声,低着头出亭而去。
荣亲王玉珠在小亭子里缓缓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