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伏辩,张道中是真没办法了,先不说廖国友不会交人,就是交了人,纪委恐怕也推不翻这个案子了,便又赶回来回报俞定中,这才有了俞定中先前的摔杯之举!
时值正午,艳阳当空,一道阳光直直从大门处射来,将斜坐的俞定中,站立的张道中,齐齐汇成了两道交错的影子,办公室里一片静寂,甚至能听见俞定中新任秘书伏案疾书的沙沙挥笔声。
“小唐,你先出去!”
良久,俞定中终於出声,竟是驱赶这位新任秘书离屋,看来是有重要的事儿同张道中言说。
小唐急应一声,起身,踩着小碎步急步出门而去,顺手将门给带上了,心中却是长长舒了口气。小唐当然知道这是俞书记不信任自己的表现,但是,他心里压根儿就希望俞书记不信任自己。这种想法听起来是相当矛盾,毕竟哪有秘书不希望和自己领导捆得越近越好的?偏偏小唐就不想,或者县委办秘书科的文秘们,均如是想。
说起来,小唐能成为俞定中秘书,也是倒霉催的,谁叫他运气不好,十多号人拈阄,偏偏就让他给拈重了,结果县委办就直接推了他,而俞书记竟问也没问,就同意了。这让小唐准备在和俞书记“面试”的时候,故意表现低劣,遭其黜落的想法生生就落空了。於是乎,他委委屈屈地就成了俞定中的秘书。
县委一号大秘,原本是举县瞩目的大人物,做好了,隐形权力几乎凌驾於普通常委之上,为何萧山县秘书科诸人,避之如蛇蠍?
无它,结归何麟之死尔!
不管何麟是如何死的,终归是死了!更诡异的是,何麟死了,俞定中出来了,升官了,而最后的罪名全是何麟的呢。
何麟何许人也?俞定中秘书也!
前车之鉴,后来者焉能不念!
正是因为此种原因,俞定中的秘书变成了烫手山芋,原本何麟还没出事前,俞定中换了个秘书顶替了何麟,自何麟死后,俞定中杀回萧山,不是没找过那位秘书,可人家干脆就躲医院养病,死活不出来了。
可见,何麟一事,对俞定中的伤害有多深。秘书之於领导,本来就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而是一种人身依附关系,说大点儿,比之父子、夫妻的关系,有时还近得多,深得多,几成两位一体之势。
正因为身上沾了何麟之死这摊污泥,俞定中就绝对不能再沾第二滩,俞伯牙,他保定了!
“道中,俞伯牙的事儿,你还得多多操心啊,你该知道我的难处啊!”
俞定中站起身来,拉过张道中地手说道,此情此景,宛若情人交心。
张道中浑身刺棱棱一下,强忍着不爽,温声道:“书记,不是我不尽心,是国友书记那边把着人不放,我是空有力也使不上啊!”
俞定中猛地松开张道中的手,大手凭空一挥,极目窗户,冷声道:“如果常委会有了态度了呢?”
“书记这是?”
张道中悚然大惊。
俞定中收回视线,落在张道中身上,笑道:“冲早要见个高下的,他要战,我便战,螳臂当车,自求速死,那就成全他!”
说罢,俞定中冲门外喊道,“小唐,去县委办公室,安排下去,通知各位常委下午两点,准时参加常委会!”
要开常委会了,终於要开会了,终於开了!
此消息几乎以流星赶月的速度传遍了县委大院,结果就是,当天中午的县委食堂准备的午餐,空了一大半,因为下班时间,压根儿就没几个人离开办公室,各个科室、办公室,皆是一片死寂,所有的人似乎都特别忙碌,特别专注,或看文件,或写着文稿,便是素来最冷清的档案室,也难得的齐装满员了,无文件可看,无稿可写的他们,竟然千年难得一见地开始整理那布满灰尘的书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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