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薛向再度开口,又让他失望了:“说来说去,无非是这座天荡山,如果把天荡山移开呢?”
“移开?”楚朝晖嘴巴张得能似能吞天,眼珠子也瞬间鼓起老高,“书记,您不是在说梦话吧,天荡山可是长白山的余脉,山势虽不高大险峻,可也是东西数十里,南北十数里,覆压三县,您要移开?这是在说山海经里的神话故事么?”
“想什么呢。”薛向微微一笑,“我可没打算做愚公,更没打算子子孙孙都定居这萧山来挖山!”
“那您刚才……”
“移山,并非要整座整座的搬,其实自打我到萧山,就开始细细揣摩萧山的前途,五金厂也好,大棚蔬菜也罢,无非是富的了一时,却未必能惠及举县,山川无利,田地利薄,思来想去,目光自然转向了这片蔚蓝大海!”
说话儿,薛向伸手朝海中一指,接道:“这两年时间,我几乎行遍了这天荡山,几乎也沿着山那边的大海转了一圈,转来转去,终於转到了这里,朝晖,你看那鹰嘴峡,若是把它搬开,你说会如何?”
薛向话至此处,楚朝晖的眼睛攸的亮了,是啊,天荡山山势浩大,要想整体迁移,除非伟大领袖复生,一声令下,举辽东全省之力,或可为之,小小萧山要独自搬山,恐怕无异於蚍蜉撼树!但若是只除去这鹰嘴峡呢?大有可为啊!
楚朝晖不似普通干部,薛向的为官处事风格,深刻地影响了他,他到丰乐乡,也学薛向那般,先不开展工作,而是实地走访,获取第一手资料,经过走访,他对丰乐乡的地理也十分了解。
这鹰嘴峡,可谓是这天荡山地势走奇妙的地方,整座天荡山,独独此处,断裂开来,形成了一个倒八字豁口,算是让萧山县名副其实接了海,可这豁口行船行舟,俱是无碍,可要做港运,那是万万不足。
但这鹰嘴峡,也只两峰极高,有十数米高,可两峰朝东西走向,地势便诡异地急速走低,宛若平地,若将这鹰嘴峡平掉,东西两侧的山势极低,再动之於人工平整,那绝对就有了开辟港口的资本。
一念至此,楚朝晖忍不住热血沸腾,若萧山真辟出港来,尽管规模一时难以和连港并起,甚至难以足其十分之一,可萧山的天然绝佳的地理位置和水脉资源,绝对把连港比的没影了。
不说别的,光说这萧山抵在辽东半岛最尖端,襟带渤海,远望黄海、日本海,勾连鲁东半岛,遥控京津唐地区,更不提一水之隔的南棒子和北棒子,发展港运,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越想越美妙,楚朝晖连带着呼吸也粗重起来。
是啊,任谁想到真发展起港运来,萧山未来会是何等前景,也都会忍不住心摇神驰。
想想吧, 遮天蔽日的钢铁巨轮,宛若洪荒巨兽汹涌而至,卸下一船又一船的物资,整个萧山很快便被这金山银海填满了,什么五金厂、什么大棚蔬菜,萧山县人民还用纠结那点微末财富么,数千数万的工作岗位势必应运而生,土里刨食的人,还能剩下多少?
“书记,书记……”
想到妙处,楚朝晖忍不住声音颤抖,扯着薛向的胳膊,喃喃自语。
薛向能理解他这种兴奋,当初他发现鹰嘴峡时,不也是激动得难以自已么,真正是老天降下的功业,不取为罪!
可薛向并没被这巨大的惊喜冲昏头脑,而是极速冷静下来,按部就班地积攒权力,发展经济,直到今天,他一步步将一张大网编织的又细又密,不漏丝毫缝隙时,才终於走向了这一步。
薛老三没办法不慎之又慎,因为这一步迈出,势必阻力重重,苦难滔天。
因为薛向极有自知之明,也从不会小看前人的智慧。
连港市的港运情况,他未必知悉,却是只道连港是从清末就发展起来的,而那时科技不张,生产力有限,天荡山成为萧山县发展港运、走向海洋的绝大障碍,薛向可以理解。
可到共和国诞生后,三十多年过去了,共和国大地上,什么翻江倒海,移山添川的大事件,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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