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这几位大佬声威不凡,后边三位大佬亦是不弱,依次是国家建筑工程总局副局长王永远,国家测绘总局副局长商频果,财政部预算司司长申算,再加上主持会议的富彦国,以及参战主力陈大河、薛向,正好九人。
许是考虑到陈大河与薛向稍后的争锋,此次会议排座,倒是有些意思,竟把薛向和陈大河二位,拍在了正中间,薛向紧邻王永远,陈大河挨着王崇山。
“行了,同志们凑到一块儿也不容易,都是时间宝贵,我呢,就不限制会议时间了,反正,待会儿发言,务必言简意赅,不许念党八股,更不许对着文件聒噪!”
薛向刚介绍完自己,富彦国大手一回,便定下了会议的调子。
陈大河面有喜色,得意地瞅了薛向一眼,因为他熟悉富主任的脾性,开会前,已经把连港参谋班子数日打造的应对方案,记了个滚瓜烂熟,再看薛老三身前放着的笔记本,他自然认为薛老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大河同志,你先先说说吧,为什么反对萧山建港!”
富彦国定罢调子,便点了陈大河的名儿。原本,此次会议,便不是什么讨论会,而是辩论会,除了陈大河、薛向这两位主辩手,其余众人俱是评委,是以,富彦国就省略了几位评委的官样文章,直接上了正餐。
陈大河轻咳一声,道:“富主任,文主任,诸位领导,同志……”
“打住,打住!”
陈大河正字正腔圆地说着官话,富彦国大手一挥,便将其止住,“陈书记,刚才我说了。言简意赅,言简意赅,请谨慎发言!”
大河同志已然变作了陈书记,看似尊敬了几分,可陈大河听得冷汗直冒。赶紧道:“对不起。富主任,我会注意的!”
富彦国面色缓和几分,点点头,示意陈大河继续。
陈大河定定神。接道:“萧山建港,事起仓促,理由牵强,动机不纯,这一点。咱们先就不说了,只说,萧山地处偏僻,山环谷绕,地势极差,除了水势和地处位置,有稍微值称道的地方外,我实在不知道萧山凭什么敢建海港。当然了,地方干部要升迁。要政绩,总少不得瞎折腾反正造田不成,就建港,总之是要弄出点儿事儿的,这种不负责任。不科学规划,不通盘布局的浪荡行为,实在是不值得提倡,不知薛向同志以为如何?”
薛向道:“我不同意陈书记的意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经权通变成了理由牵强。为民牟利又成了动机不纯?至於陈书记不知道萧山凭什么建海港,我可以告诉陈书记,就凭陈书记方才说的那稍微值得称道的水势和地理位置,一个地方要建造海港,不就是凭借水势优良,地处脉冲么,萧山所处水位,水势浩荡,经年不冻,本身就是天然的良港,而地理位置,更是卓越,襟带朝鲜半岛,而遥望日本海;频临黄海,而沟通辽东湾;接连京津唐,独出渤海湾;如此水势、地理,怎么就不能建港?”
“再者说,陈书记所指责的萧山地处偏僻,山环谷抱,地势不佳,乃是建港的弊处,恰恰相反,我倒认为这是好处,试想想,海港新建之地,一者为人烟稠密,经济发达处,一者为人迹罕至,偏僻荒野处,到底何者的投入要大,何者的损耗要多,当然是那人烟稠密处!反而这萧山的穷乡僻壤能让投入最小,而产生的经济收益最大。”
“最后一点,陈书记说萧山建港,是地方干部,为了政绩的瞎折腾。这种论调,恕我不敢苟同,一地干部有雄心壮志,实心任事,为民兴利除弊,怎么就成了瞎折腾呢?前者围海造田,或有筹谋不周,可老首长都说允许摸着石头过河,咱们有些许差漏亦是在所难免,好在,我们萧山干部发挥主观能动性,及时调整方略,改建海港,将原本可能造成的损失,化作巨大的利益,是以,陈书记说的什么不负责任,浪荡行为,我就代表萧山干部敬谢不敏了。”
薛老三逻辑严密,思路清晰,层层推进,尽逐字逐句地将陈大河的攻击,条条批驳了个干净!
强悍的战斗力实在惊人,便连那一直对他没有好颜色的文主任也变了脸。
“薛向同志,果然是京大才子,放在萧山却是浪费人才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计委任职,我是举双手欢迎啊!”
富彦国忽然插言了。
老头子笑眯眯的模样,薛向实在是难辨真假,一边不无自恋地想,定是自己的绝世才华,仿佛那黑夜里的萤火虫,吸引了富主任,一边又暗怀阴私,担心是老头子使出的利诱之计,想诱惑自己高升入计委。本来嘛,正常思维下,官员为民办事,多是为了谋政绩,而追求政绩的根由,还是为了升官。如果能直接有官升,追求政绩的意义又还有多少呢。
其实,如薛向这般思忖的,大有人在,至少那位文主任,和陈大河便是如此观想。尤其是被薛向驳得变色发青的陈大河,更是认定了老书记这是在暗里偏帮自己,就说嘛,怎么今次进京,老书记不见自己,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薛向道:“谢谢富主任抬举,我现在还年轻,还是在基层锻炼合适!”
不管富彦国是何肺腑,薛老三自然不可能离开萧山,他在萧山的这片基业眼看就要成了,别说升官,就是给个地委书记,他都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