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是宾军同志啊,听说你身体有恙,现在好些了么,案子的事儿,不急,你办事,我是放心的……”
出乎意料的是,包桐并没有狂怒,甚至连喝骂也没有,一通真挚的安抚后,那边的尤主任已然传出了颤音和抽噎,包秘书长又安抚了几句,才将电话挂断。
挂罢电话,包桐脸上的青气,又不由自主地渗了出来。
他此番没有喝骂,只不过是偶然想到了一件事儿,那就是真拿下了尤宾军,这烫手山芋塞给谁呢?他自己又是决然没有勇气接手的,专案组更不可能无功而撤,若果真拿下尤宾军,撤了专案组,置市委脸面於何地?
是以,不管多么怨恨尤宾军,包桐也不可能再这个时候,收拾他,至於尤宾军说什么一切尽在他掌握,已经找到切入点了,包桐更是半句都不信。
不过,这会儿,他却是只能先支撑了尤宾军在台前,因为他需要时间,需要时间考量如何破局,需要时间走通关节,好在汪书记体恤下情,给了三天时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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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放下话筒,尤宾军长长出了口气,一把抹去比常人宽半分的额头上汗粒,尤宾军打开了办公室大门,冲在门外值守的督查二科的小苏喊道:“通知专案组的同志,和j大的同志来我办公室开会!”
小苏应了一声,便跑了开去,因着j大辟出的是整个教工大楼二楼一个楼层,给专案组进驻,这会儿,小苏通知起人来,自然格外快捷。
十五分锺后,专案组的几位副组长,和各部门抽调的精英(主要是有级别的干部),便在尤主任办公室聚齐了。
尤主任住着的,仍旧是那个套间,外边是宽敞的办公室,里面是豪奢的卧室,这会儿,办公室内,就十余人,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四周摆上椅子,却也够用。
众人安坐后,尤主任就发言了,“我知道同志们现在是怎么个状态,不过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市委对咱们这两天的工作,还是肯定的,方才,我给市委包秘书长去了电话,包秘书长对咱们的工作虽有批评,但还是勉励居多嘛,包秘书长指示我们打好最后一仗,顺利扫清尾巴,现在,我们就来讨论如何扫清尾巴的事儿吧。”
尤主任话音方落,专案组副组长、公安局铁副局长轻扣一下桌面,冷笑道:“最后一仗?扫清尾巴?恕我直言,尤组长,您这是说梦话吧,我真不知道咱们专案组自组建以来,到底干了什么工作,噢,对了,具体还真干了不少活,比如,喝了顿酒,送您尤主任去医院躺了半天,嘿嘿,这会儿您说打好最后一仗,莫非此前干的这两件事儿,就是打好的头两仗?”
铁进和这个时候的许多高干一样,都是军人出身,但和他这个年纪大多数人不同的是,他是真上过战场,见过血火,所以,转业后,分到公安局也是军人作风不改,脾气火爆,不会拐弯儿,以致在公安局领导班子中,十分孤立,这点,光从今次公安局就他派来进专案组,接这烫手山芋这点上就可以看出。
这位早就看不惯尤主任的官僚作风了,只是早先见这家伙劝退学生,似乎挺有能力,尔后,又考虑到专案组草创,还得维护领导威信,不能拆台子,所以就一直忍着,可这会儿,铁局长是实在忍受不了尤宾军如此厚脸皮地往自己脸上贴金,颠倒黑白,指鹿成马,人的脸皮怎能厚到这种程度呢?
啪的一声巨响,尤主任宽厚的巴掌重重落在了厚实的办公桌上, 因着这巴掌实在太重,以至於,谁都能见到尤主任那落在桌面上的胖手,霎那间被震得血色尽失。
“铁进同志,我告诉你,你现在的身份不是公安局副局长,而是专案组副组长,请坐正你的屁股!”
尤主任挥手扬眉,气势雄张,拿出上官气势,要平压铁进,殊不知,他半个头缠着绷带,於头顶打着个蝴蝶结,这等造型原本就十分可乐,再加上他骤然发怒,强烈的反差之下,众人看得是又气又乐,气的是姓尤的脸皮忒厚,乐的是他这造型,整个儿一愤怒宝宝。
铁进方待硬顶,宣传部姚副部长插言了:“事有艰难,大伙儿既然暂时在一个班子里,还需要精诚团结,相忍为公,尤组长,既然你说要扫清尾巴,又召开紧急会议,想必是胸有成竹,不如说出来,大伙儿依令行事可好?”
尤主任知道经此两事,自己在专案组威望大损,这会儿,好容易铁进跳了出来,正好给了他立威的机会,焉能就此罢手,“扫尾巴的事儿,我确实有了些想法,稍后就说出来,同志们帮着参详一二,不过眼下,还是讲清楚道理才是,免得真有同事以为我尤某人就是个只知道耍威风的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