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秘书长当然不会认为汪书记此言的意思,是将自己打入冷宫,无非是希望一事不烦二主,要他包某人集中精力,尽全力把此案化解、落实,且做为汪书记的腹心,包桐也知道汪书记的政治大局。
无非是确保明珠的总体稳定,不破坏明珠来之不易的招商大环境,继续保持这种经济增长势头,为汪书记体面退居二线,做好全面保障。
其实,细细算时间,汪书记不过才刚刚连任,可谁都知道汪书记身体不佳,再加上年事已高,这一任恐怕极难满任。因此,维护明珠现有政治局面和经济势头,就成了汪书记最大的政治大局,弄好了,汪书记继续高升一步,进人大担任要职,体面养老,弄不好,就彻底全退。
因此,包桐也挺能理解自己大老板的,其实,早在两年前,他就向汪书记谏言,某些势力得控制、打击,可当时正值明珠第一波招商引资的**,那些人又控制着货运码头,再加上鱼龙混杂,贸然动手,只怕鸡飞蛋打,正因为担心破坏招商引资的大好局面,明珠的地下势力,才有了生存的可能,如今,两年过去了,地下势力成长到惊人的地步,更是尾大不掉,而经济也确实飞速发展,如今家大业大更没了打碎坛坛罐罐再建的勇气。
以至於,明珠的坏分子,恶势力,猖獗不已,更有那如曹公子这般有背景的年轻人搅合期间,终於,晾成今朝的大麻烦。
若非汪书记顾虑重重,段市长自有盘算,别说小小曹公子。就是明珠那些看着猖獗不可一世的地下势力,也是瞬息即灭。
可如今,情势盘根错节,顾虑重重,竟弄到市委都拿不出果敢的决策来,他包桐又能奈何,难道还如姓尤的那般去和稀泥,可稀泥要是真那么好和,也就用不着他包某人出马了。
退无可退。进又无路。包桐深深叹口气,眉宇间竟是疲惫之色。
咚咚咚,
正烦恼欲狂间,门响了,此时此刻,一夜未眠,包桐的一颗心已然烦躁疲惫到了最窍细敏感的时刻,这三下闷响,就宛若三句鼓槌,咚咚咚。每下,都敲打在他心坎上。
蹭的一下,包桐霍然站起,快步奔到门边,一把扯开房门,张口就要喝出,那人却先说话了:“包秘书长,我请求加入专案组,两天时间。保证结案!”
哗!
那人这番话,好比一盆冰水,浇在包桐那炽热欲燃的心头。霎时间,心火全消,“薛向,你可知……有把握?”
来人正是薛向,心火难平,纵然知道是个泥塘,他薛老三也得淌了,薛老三自认为不是儒家信徒。却对曾子的一句话,极是信奉: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眼下的事儿,正是触到了薛向的眉头,不管是从正义,还是事关己身的利弊考量,薛老三再没有坐视的道理。
是以,薛老三就奔包桐的办公室来了,毕竟如今的他是官身,再不似从前散漫自在,其实,此时此刻,薛向更希望自己是个无业纨絝,还能像曾经在老莫收拾安卫宏那般快意恩仇,遇上姓曹的这等纨絝,直接打耳光就上去了,爱谁谁,可如今,他薛老三身披朱紫,虽有威权,可对上这等纨絝时,却是缩手缩脚了不少。
正如此刻,他想收拾姓曹的,却不得不来包桐处报备,不得不走正规途径,还得申请加入那个已经支离破碎、近乎全体病号、临时驻扎在医院的专案组。
却说包桐骤见薛老三,可谓是既惊且喜,到嘴的警告此事极度困难的话,立时就化作了问有无把握。
而这一个停顿,却精准地反映了包桐此时矛盾的心理,一方面,他想对薛向极言这次案子的困难,可又怕说得细了,打击了薛向的信心,另一方面,他也实在怀疑薛向有无能力,趟平此事,但这会儿有个人愿意替他出头,他真是再愿意不过了。因为这事儿,包桐无论如何不好直接出面,他若直接出面,就没了后退的余地,天知道那位曹公子敢不敢打他包秘书长的脸,也正是因为始终有这个顾虑,前天,包桐才欣然同意了尤宾军担纲主将。
“只要包秘书长信得过,两天之内,我给您个满意答覆!”
薛向声音淡淡,目光坚毅,让包桐没来由一阵安心。
细说来,这一夜功夫,包桐也不是光后悔和担忧了,他确实绞尽脑汁想过如何平息事端,找谁出面,可想来想去,皆不得要领,而眼前的薛老三更是第一时间,就曾出现在他脑海里。
之所以如此,一者,薛向是督查室主任,原则上,这次就该他出马,只是因为级别的原因,若让他出面,则无法代表办公厅牵头,更不提节制几位副厅级副组长了,所以,才不得不让尤宾军顶替,但事到如今,专案组成了这般模样,谁在考虑合不合事宜,那真是脑残了,况且,此次专案组大巴被淋了大粪,办公厅威望扫地,而代表办公厅出马的督查室更是转瞬有成腥膻之地的趋势,薛向这督查室主任不出头谁出头。
再者,薛向衙内的身份,包桐是再清楚不过了,而以衙内治衙内的想法,更是早早地就在他脑海中跳出过。
可此念方生即灭,因为包桐想到了衙内治衙内的后果,他太清楚这帮衙内的手段了,比家世,势如中天的政局委员、国防部长的侄子,绝对超过本土系的曹家,即使曹家有老吴家这个姻亲。可衙内们拚斗起来,弄不好就更大范围的冲击波,也许比j大学子聚集,来得更为炽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