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钢撤完闲篇,又道:“那咱们闲在就开会吧,今天的会议,是我提议,汪书记首肯后召开的,其实主要议题是什么,我不说大伙儿也都清楚,不错,就是今天市委大院门口发生的那出丑闻,对,就是丑闻,竟然有人敢到我堂堂明珠市委大院门前泼粪,这不是丑闻是什么,这是十足的丑闻,这不只是某个人的丑闻,更是我明珠市委的丑闻,同志们呐,咱们明珠市委可以说是和咱们的党同龄而生,六十年的历史上,还从未有像今天这般屈辱过,作为明珠市市长,我得反省,得检讨……”
段钢调子方起,陈道林心中就咯噔一声,他哪里听不出段钢这是在隔山打牛!
说实话,陈道林听说了今早的事儿,心头的感受和包桐差不多,也是纠结,不过这纠结与纠结不同,他倒没如包桐那般纠结是倒薛,还是扶薛,他纠结的是,挺薛的力度得多大合适。
不错,陈道林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要挺薛到底,毕竟都是政治人物,他和又薛向非亲非故,他先前亲近薛向,只不过是在看中薛向背后政治势力的同时,有些欣赏这个年轻人,断无誓死回护薛向的根由。
此刻,他听段钢起高调,无限拔高此次市委大院门口泼粪的政治影响,看模样竟是要往死里整薛向!
陈道林扫了段钢一眼,心头疑虑万千重,他和段钢共事数载,太了解这个人了。
在他看来,段钢绝对是谨慎有余,魄力不足,尤其是在眼下这个关键当口,他段某人眼见着就要高升了,该是比谁都知道稳定的重要性。
可他段某人现在,竟是要往死里打击薛衙内,这分明既不符合常理,又不符合逻辑!
事出反常,必然见妖,陈道林一时间猜不透段钢为何下如此狠手,但领袖教导的话,他可是记得极牢,那就是:凡是敌人赞成的,我们就要坚决反对!
当然,段钢和他是亲切同志,算不得敌人,不过在明珠政局内,却是实实在在的政治对手,将来段某人扶正,他陈某热极有可能也更进一步,届时,和段钢必然还是两强相争!
他陈某人可从来就是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的性子,他可不愿意届时沉浮段钢羽翼下,忍气吞声。
与此同时,薛向受此大难,他陈某人若是在能力和原则范围内,力挺一把,这落下的人情可就大了去了,戏文里怎么说来着:功高莫过保驾!
眼下,他陈某人若是扶一把,那就是在替他薛家太子保驾!
如此一反一正,陈道林心中的算盘,已经扒拉得极为清楚了。
就在陈道林盘算的当口,段钢已经强调完此次泼粪事件造成的恶劣政治影响的严重性,接着开始了自我检讨,“………同志们,在这里我要向大家做个检讨,虽然今次主要是薛向同志肆意妄为,品行不端,给咱们市委抹了黑,但我也有很大的责任,毕竟薛向同志是我力主从中央要下来的干部,也是我疏於管教,才晾成了今天的恶果,在这里我向大家检讨!”
说话儿,段钢竟站起身来,微微低了低头,接道,“稍后,我会向汪书记呈交书面检讨!”
“好狠的心!”
段钢这番作势方罢,陈道林便暗暗叫出了这四个字。
他这哪是在检讨,这简直是在往薛向棺材上定钉子!
段钢真不愧是搞政治的,这手简直妙绝,不仅坐实了薛向犯了大错,更撇开了别人指他私心的可能,毕竟按常理度之,薛向是他段某人从中央要下来的干部,按官场那套,薛向就是他段钢这条线上的,如今他段某人宁可做检讨,也不维护薛向,这是多么的大公无私啊!
眼见着段钢还要继续表演, 陈道林终於忍不住出口了,“段市长,现在情况并未完全明了,对於今天早上市委大院门口的那一幕,我们并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栽赃陷害,所以此时就归罪於薛向同志,还为时过早,您也大可不必这会儿就开始自责!”
段钢摆摆手,“谢谢陈书记宽慰,只是眼下的案情不是不明了,而是已经弄清得差不多了,这样吧,鉴於还有同志和道林书记一样,并不清楚案情进展,郑书记,你就就本案案情,跟常委会做个详细的汇报吧!”
郑行高点点头,“同志们,下面我就就今天早上的泼粪案和王中军致死案,向大家做个简要的报告……”
郑新高陈述得很详细,语速也很慢,本来此事就诡异,新奇,众人注意力高度集中,也听得分明。
其中,郑行高讲述的细节,大部分与铁进在咖啡馆通报给的薛向无异,主要内容,还是薛向强an马秀芬,古大力为妻报仇,来市委大院门口围堵薛向泼粪,而薛向以雪团还击过程中,遭致老王眯眼,滑倒,磕脑,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