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掌杓的老瘟将锅铲轮的飞起,烧火的青蛙绿皮鼓着腮帮子呱呱直叫,切菜的白洁早已不复往日精致,额头豆大的汗珠不停掉落菜上,却都没有时间抆一下。
揉面的竹青青亦是如此,汗珠如雨点一样掉进面里。
已经衰老到不耐走动的八两银,半靠在椅子上,见状,只得虚弱声音提醒老瘟:“稍后炒菜少放些盐,都滴了汗水,怕别咸了。”
“老爷放心,俺晓得哩。”
猴妖对三一边将大坛的猴儿酒分装,一边悄声问道:“老爷,牛儿怎还不回来?怕不会跑......”
八两银一挥手,止住了猴妖对三,让它不要说下去:“不会的,老爷俺不会看错的。”
昏花的眼睛,却是看向南面,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
......
时间一晃到了晚间。
当最后一抹阳光藏进了西方天幕,当金黄色的太白星跃升树梢,当白玉盘一样的皓月爬上山尖。
距离月中之时的妖祭,还有三个时辰。
从这一刻起,整个酋耳山场范围内,所有的妖怪,无论陆生的,水生的,亦或是水路两栖的,都从各自巢穴,洞府冒了出来。
它们顶着各式各样的野兽脑袋,身穿花花绿绿的衣服,甚至还学着人类戴起来方巾,帽子,模样十分可笑,只让你亲眼看见什么叫沐猴而冠。
它们穿着不合脚的鞋子,小心翼翼避开路上的污泥,挺胸腆肚迈着外八字,路上遇见相熟的,立马像是换了一个妖似的,远远就拱手见礼,且未语先笑,赞一句兄弟今日好妆扮。
更有那风骚的兔儿妖,脑袋上两只兔耳朵各绑上一朵大红花,身穿绿油油的士子长衫,走动间屁股一扭一扭的,可比蛇妖的风姿。
妖祭的祭台,在酋耳山最高处。
亦是妖王奶奶洞府所在的山巅。
此处,原本不大的地方,早在白天,便被四将军绿玉君,以妖气操控山中老竹,沿着山巅构建出千亩竹面广场。
犹如那人间的篾匠,以老竹做纬线,以新竹做经线,经纬交织,以山巅为中心,想着四面蔓延开去。
竹面广场之下,则是千丈悬崖,若有不甚,踏空摔落便是粉身碎骨。
但此担心却是多余了,四将军乃山间老竹化妖,天赋妖术便是操控,强化竹子,这竹面广场坚韧可比青石,一众小妖哪能有本事踏破四将军编织的竹面?
另外,在竹面广场中央,有一个九丈九尺的高台,此乃稍后祭祀的祭台。
在竹面广场南面,则有一方竹编的大门,供大小妖怪有此进出。
山场中的妖怪们,三五一群,七八一堆,相互言笑寒暄,沿着山路结伴而上。
抬头便见山巅竹编的‘乌云’。
此也是目的地,妖祭广场!
一猪妖身穿红衣,脚踏黑布鞋,弯腰拱手,对面前相熟的蛇妖道:“兄弟,请先行——”
那蛇妖还礼道:“还是兄长先请,愚弟在后——”
二妖正谦让时,忽然各自肚中咕噜噜直响,顿时俱都面色一红,齐刷刷收紧了裤腰带。
“哈哈,哈哈,兄弟,同行,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