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用过早饭,吕不鸣适意的坐在店内大堂,一旁的小伙计叫作小六子的视他为神明一般,殷勤的送上茶水。吕不鸣温言谢过,捧起茶杯,慢慢品着。
不过多时,卜沉一脸笑意地来到大堂。
“吕师弟,起得早啊!昨夜休息的可好!”
“卜师兄,早啊。昨夜倒是让卜师兄见笑。不过睡前小小舒展一下筋骨,有利於睡眠!”
“哈哈!好你个吕师弟。深藏不露啊!愚兄佩服,佩服!”卜沉难得的大笑起来。
吕不鸣倒也不奇怪。自从昨夜他小露身手,万山镖局众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原来镖局众人不过是保持着表面的尊敬,包括卜沉在内,都以为他年轻,武功再高也有限。卜沉自忖闯荡江湖二十余年,又在伏牛山的腥风血雨中见过世面,在武功方面自当胜过名门出身的吕不鸣。
可是昨夜吕不鸣一出手,卜沉便知道自己看走了眼。徒手打倒二十多个手持棍棒的壮汉,他也能做到。但是他必要出辣手,对手要十伤九残。反观吕不鸣拳打卧牛之地,举重若轻、如拾草芥一般放倒那群青衣大汉。事后,那群青衣大汉除了鼻青脸肿,揉腿揉脚以外,一个人都没有伤着,连他们手中的棍棒都没有断一根。这种全身功力做到收放自如的境界,自己也就是在左冷禅等少数人身上见到过。这个面貌普通,性情平和的年轻人,怕是两个自己捆一块也不是对手。
江湖人以实力为尊。自那一刻起,万山镖局众人,自卜沉以下,面对吕不鸣越发尊敬和热情。
“昨夜那群人自称是木家的人,吕师弟你要多加小心啊?”
“小弟在梅关与那木家的人有过小小的误会,不过当时就解释开了。昨夜那木家来人不过是来找茬,何人指使,我倒有些猜测。不过,那木家是什么来路?在惠州势力很大?”
“惠州城,愚兄来过几次,那木家我也听说过。正好,现在有空,愚兄与你细细说一说吧。”
“卜师兄请讲。”
卜沉抿了一口茶水,缓缓的道:“木家乃惠州大族。世代出海贸易,家资巨万。其祖上是五虎断门刀真传弟子,后拜入海南剑派,得两家之长,借鉴唐刀、倭刀之法,木家三十九路劈风破浪刀法在两广武林赫赫威名。当代木家族长木炟,人称火鲨。端得是一个人杰。木炟有三子,长子木峦,次子木岩,三子木岫。其三子年少,次子三年前被海盗所杀,长子木峦在两广武林青年一辈中有些名气。木家在惠州黑白两道都吃的开,势力颇大。”
“你是说木家二子三年前被海盗所杀?”吕不鸣正用心倾听,突然一机灵。
“是啊!说是三年前倭寇上岸袭击木家港口货场,其二子木岩率家中武士御敌,中了倭人暗器。听说他才成亲三日。他的新婚妻子是两湖大侠梅念笙的女儿。”
吕不鸣心中一片混乱。他没有想到此刻竟然得到了那梅家姑娘的消息,更没有想到那梅家姑娘新婚不久便成为了寡妇。怪不得,那一曲《梅花三弄》自怨自哀,原来她的境遇如此悲凉;萧声中的傲然迎雪,原来梅家姑娘以梅花自勉,洁身自守。可惜啊...
卜沉见吕不鸣心神不定,痴痴呆呆的,先吓了一跳。忙推着吕不鸣的肩膀,连声道:“吕师弟,你是怎么了?”
吕不鸣这才缓过神来。面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刚才想些事情,出神了,不好意思啊。
卜师兄。” “无妨。方才吕师弟说在梅关与木家人产生误会,不知是?”卜沉没有多想,接着问道。“万山镖局与木家有生意往来,愚兄与木家大管事相熟,不如由我与大管事分说一二。”
“不过小孩子胡闹而已!”吕不鸣冷静下来。“不过昨夜打了小的,今天怕是大的要上门了。”
卜沉好奇探问,而吕不鸣微笑不语。
卜沉正奇怪时,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马蹄声动地而来。这是一支马队的动静。
不一会儿,马队在车马店门前停下。“哐”的一声,车马店虚掩的大门被踹开,一队武士打扮的精壮汉子提刀持枪鱼贯而入,分列在两侧。好一派肃杀景像。这时,昨夜为首的青衣汉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面上两道红色的鞭痕,一幅灰头土脸的沮丧样子。
他一眼看到了安坐在厅堂内的吕不鸣。有些胆怯地眼光虚闪一下,忙转身向门外恭谨的叫了一声:“大少爷,正主在这儿了!”
只见一个年青人身着象牙白的绸衣武士服,腰横倭刀,束发高冠,手持马鞭,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
进了厅堂,负手而立,扫了一眼简陋的布置,斜眼看了看安坐不动,小口喝茶的吕不鸣和一脸不好的卜沉。冷声道:“谁打了木家的人,站出来吧!”
那青衣汉子急忙小意上前,指了指吕不鸣,很狗腿的说道:“就是他!”
那大少爷抬手就是一鞭子。打得青衣汉子掩面倒地,连呼痛的声音也不敢出。“那个让你说话了?滚出去。丢人败兴的东西。”
吕不鸣一眼就认出,那个大少爷正是昨日车队中押车的公子哥。人长的面如冠玉,秀气十足。那一双细长的眼睛正恶狠狠的盯着他。结合他的表现,可见其人轻佻、浮燥、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