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再说。”吕不鸣不再说话了。
话说木炟出了院子,想了一下,急急赶往内宅。守在内宅门口的几个婆子妇人唬了一跳。齐齐叫了声“老爷!”
“夫人呢?”
“在老夫人屋里呢?”
“於我通报!”说着,他向内宅大堂行去。早有伶俐的妇人抢在前面通报去了。
此时,木夫人正在木老夫人的房内诉苦。正因木炟将她亲生的长子发配到了海上,这几日,木夫人很是没有给他好脸色。想找老夫人求情,早日将儿子带回来。
说起木夫人的出身,很不简单。她本是南海剑派何家长女。木、何两家本是世交,这一代更是联姻,亲上加亲。虽说在家中强势惯了,但是在木老夫人面前,还是小意的很。
木老夫人今年七十有六。执掌木家五十年,久历风雨。近些年,虽深居简出,不再管事。但耳聪目明,怎会不知道儿子的一番苦心。面对儿媳的哭求,只是面色和煦,温言安慰。
这时,听到门外仆妇传报:老爷来了。心中一惊,莫不是有大事发生。
木炟进了房内。只见老夫人安坐在堂上,木夫人两眼微红,侧坐在一旁。房内再无他人。他心知,自家妻子定是向母亲求情来了。此时,只得不理。
拜见木老夫人后,便向她说明了自己与五岳剑派交好过程,自己想要让三子木岫拜入华山门墙,吕不鸣已表示出初步同意的态度。
木老夫人沉吟良久,正要开口时。这时一侧的木夫人醒过味来,两眼通红,强行抑制住心中的怒火,突然开口道:“万万不可。娘,老爷这是糊涂啊。小三儿不是说好要拜入我兄长门下的。再说华山离惠州如此的远,山高水远,他小小的人儿,身体如何受得了。虽说他不是我生的,可也是我养大的。我可不能让他受这个苦。”
木炟冷笑道:“夫人这是说得什么话。大兄处也没有说定要收岫儿为徒,我自会去解释。华山名门正派,玄门正宗,正好收束岫儿的顽劣性子。要说华山路远,岫儿自小骄生惯养,也该多加历练了。不吃苦,怎能成才。看看峦儿是什么样子。”
木夫人抢白道:“老爷这是说我不会教养孩子了。这些年,你可曾半点问过峦儿的事。峦儿虽然性子有些急燥,可也知“孝、顺”二字。一到家便听风就是雨。定是小人在搬弄是非。老爷莫要忘记峦儿才是木家的嫡长子。”
木炟气道:“你…”
“够了。当老婆子是死人不成。”木老夫人一拍桌子,厉声道。
木炟夫妇赶紧俯首,齐声道:“孩儿不敢。”
“炟儿,有什么事不能心平气和的说。你看你像什么样子。”“母亲。”
“何氏。我知你操持这个家不易。但做主母要有主母的气度。”“娘。”
“这件事我知道了,成与不成就看岫儿的缘法吧。木家第三代总要有个成才的。不然这祖上的家业怕要交给旁枝别户了。”
木炟大喜。而木夫人顿时心如死灰。
“找个时间,请华山吕大侠过来,老婆子见一见这位华山后起之秀。你去好生嘱咐岫儿,莫要没有了分寸。”
“是。母亲。”木炟答应后告退,急急去寻木岫。
此时房内只留下婆媳二人。木夫人不由得悲从心来,放声大哭。半晌后,木老夫人方才悠悠说道:“儿媳啊。老身今年七十有六了。大户人家像我这般年纪的都会在家奉佛祖,时时念经烧香,为儿孙祈福。只有咱家没有。你不是一直很奇怪吗?因为木家今时的富贵,不是靠什么神佛保佑,而是炟儿的爷爷、父亲,一刀一枪在海上搏命换来的。爷们在外面拚命,家中的安定只能靠我们女人。几十年来,我手中的性命,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七八。老身百年之后定要下地狱的,可我从不后悔。对女人来说,家宅安宁最重要!你明白吗?”
木夫人听得心中一惊,勉强控制住情绪,低声道:“孩儿明白。”
“退下吧。岫儿虽不是你亲生的,你还是他的母亲。他拜师华山,仪式和拜师礼需要你打点操办。”
木夫人连忙点头答应,便要退下时。身后又传来木老夫人淡淡的话语。“给你兄长带句话。三年前我已经没有一个孙子了,不希望再少一个孙子。还有,让峦儿尽快出海吧,一直躲在佛山他岳家,像什么话。让孩子经历些风浪,没有坏处。”
木夫人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木老夫人房中走出来的,只觉得浑身冰凉,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她转头看向木老夫人的房门,只觉得那房中似乎有一只凶兽,虎视耽耽,意欲一口将她吞噬,吓得她匆忙离开,仿佛离得越远,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