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岳熙。他按照吕不鸣的安排,从前几日起就开始上午抽出一个时辰,下午抽出一个时辰来到吕不鸣的房间里读书习字。因为岳熙从小就跟随便岳不群读书识字,三、百、千都是读得烂熟,所以吕不鸣安排他从庄子读起,练字就临豪放派的诗词。庄子的文字自由奔放,富有活力,也好感染岳熙从小被岳不群塑造的小大人性格。
他自是认识骆婶子。也有些好奇,这个时节怎得她会在吕不鸣的书房里。
“我刚从山下回来,便先到后院打扫。这不,吕先生的书房几日没有打扫,桌上都是灰尘!”那假骆婶子随机应变。“小少爷,这个时辰,你不应该在练功场上吗?你这是?”
岳熙虽然受父亲教导,言行一板一眼,却不傻。总觉得“骆婶子”这个时间出现在吕不鸣的书房很不对劲。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轻声说道:“三日前,师父就安排我每日这个时辰到他书房读书。骆婶子,你先出去吧!”
“是!我就不耽误小少爷读书了。这就走。这就走。”假骆婶子放下抹布,低头向书房外走去。
当她与岳熙抆肩而过时,岳熙突得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鼻翼抽动了一下,脸色有些变了,整个人立即保持了镇静,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假骆婶子急着离开,又欺岳熙年少,并没有察觉岳熙脸色微变。
等她匆匆走出吕不鸣所居住的跨院,才放下心来。心中暗自得意,想着这华山派好大的名头,还不是任由本姑娘自由来往,不过现在该离开了,一会儿等他们发现正气堂有变,再走就要费一番手脚了。
正要继续前行,就听得身后“嗖”的一声,一只烟花信号从院中射出,在半空中“啪”得一声炸响。一个儿童尖锐的嗓子响起:“骆婶子是奸细。骆婶子是奸细。”
不是岳熙是谁!
假骆婶子这时明白了,方才在书房里肯定是哪里露了马脚,被那小孩子察觉了。“这个臭小鬼!一点不可爱!”
烟花信号是吕不鸣回山后,吸取了江南小镇上令狐冲二人险些失陷的教训,强烈要求每名弟子都必须时刻将兵器、通讯信号放在身边。这时让岳熙用上了。
烟花信号是由巧匠制作,烟花一出,在半空散成一柄红色短剑形状,就代表华山弟子遇袭有警。此时虽然是在白天,但是烟花在山上出现十分突然,十分醒目。无论是演武场上的吕不鸣,还是后山的宁中则都看个分明。
立时,整个华山都动了。
“岳熙出事了!”吕不鸣第一个反应过来。
来不及细想敌人如何侵入到门内,来敌是什么人,来敌有多少?立即运起金雁功向正气堂后院奔去。高根明、陶钧、英白罗等几名年长弟子立即将场上的师弟们聚拢在一起,结阵待敌,同时放出信号,示警山下。
宁中则组织众女弟子立即赶往演武场,与众男弟子汇合。自己急急向正气堂赶来。
半山腰外门弟子,也在劳德诺的组织下,迅速警戒,封堵上下山的要道。
在山上为门派服务的仆妇、雇工也都在管事的约束下,人员集中在饭堂、房内,不得乱跑,乱蹿。
这一切都按照吕不鸣搞得华山遇袭预警机制有序地运转起来。
吕不鸣一脚踹开跨院虚掩的院门,长剑一展,身形一闪,扑了进去。“熙儿?”
“师父!”岳熙苦着一张小脸,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背后跟着一个中年仆妇装扮的女子。
她的一只手扶在岳熙右肩上。 “你是谁?”吕不鸣冷冷的盯着假骆婶子。
“我是谁,不重要。你就是华山吕不鸣。”假骆婶子也不再哑着嗓子说话了,索性用本声发音。
“不错。在下就是吕不鸣。姑娘,我们认识吗?”
“应该是不认识的。不过你搞出事情后便一走了之,今天我来华山就为讨个公道。”
“姑娘既然是来找吕某的,还请将我徒弟放开!他是个孩子,有什么事冲我来。”
这时一声轻响,宁中则越过院墙,落在院中,见到岳熙被假骆婶子挟制,立时不敢轻举枉动,与吕不鸣一左一右逼住假骆婶子。
“娘!”岳熙虽说早熟,却还是个孩子。
“熙儿,不要妄动。”毕竟母子连心,宁中则被岳熙的一声呼唤,险些心神失守。幸得多经江湖风雨,勉强提振精神,温声说道。“姑娘既上了华山,便是华山的客人,为何不能有话好好说。还请不要为难我的孩子!”
“岳夫人。我可不是什么客人。而是债主。今天上华山,专为讨债而来。”说着,假骆婶子眺了吕不鸣一眼。“这位吕大侠,欠了我家的一笔债。姑娘我专门上山讨个公道。”
“我与姑娘并不相识,更不清楚欠了什么债。还请姑娘明言。”吕不鸣糊涂了。
宁中则也是心中打鼓,莫不是自家小师弟在山下无意中惹了什么人。江湖中人本就是非多。一句话不对付大打出手的,一个无心之举就能结成死仇的,她也是见多了。
“这位姑娘,你与我小师弟互不相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就是为了确认是不是本尊,我才上的华山。”假骆婶子冷声道。
“既然如此,那就请姑娘明言。”
“你自己心里清楚。”
宁中则看了看满脸迷茫的吕不鸣,转过头瞪着那假骆婶子。“姑娘,你莫不是拿我们做耍的。这可真不好玩的。到底想怎么样,划出道来吧。不要难为小孩子。”
“我说了,今天是来讨债的。既然债讨来了,我当然就要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