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众人方才明白,今日在香浮山庄相聚,竟然出自於吕不鸣的一句无心之言。众人传看吕不鸣取出的燕子瓦当,无不叹息诸事之巧,机缘之妙。
其中一人,却打动了心事。
梅如雪这时想起,两年前,自己伤病大好,赤珠陪自己在太湖上散心,曾瞻仰过赤珠家的祖地,正是叫做参合庄的。当时确实有人在她们来之前,就到了那里。还留有四处翻找的痕迹。赤珠还很奇怪会是谁无端端来到那荒凉之地。
原来就是他。
想到自己竟然两年前便与吕不鸣抆肩而过。原来,我与他真是有缘无分。孝慈,你已经是劫余之人、不祥之身、出家释尼,还想这么多做什么!
此生,情缘已绝!尘缘已断!
而赤珠怎会记得这些。当时便嚷嚷道。“爹爹,你看,你看。这真的不怪我啊。若不是他多嘴,咱家祖上的墓怎么会有人去盗呢。他就是罪魁祸首。我取他祖师佩剑。也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胡闹!”王易怒斥道。“看来真是骄纵你了。回家后禁足三个月。老老实实学些女训、规矩。明年开春,你就要嫁人了。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闹。还不快给风前辈、吕大侠赔礼。”
“我不要学规矩,我不要嫁人!”说着,赤珠起身,负气而走。
“你…”王易气得七窍生烟。
“王叔父,还是我去劝一劝赤珠妹子吧!”早有离开之意的梅如雪急忙站起身来,追了出去。
“哎!让众位见笑了。”王易很是难堪。“也是王某管教不严。”
梅如雪在梅林外追上赤珠,便停在那里,低声劝慰。众人望到二女并没有走太远,也就放心了。
此时月上中天,银月如盘。八月十五,月圆,人却难圆。
吕不鸣见梅如雪借机遁去,心思怅惘,却不想在人前表现出来。强笑道:“王先生,赤珠姑娘天真烂漫,只是不太通江湖之事而已。”
王易见吕不鸣有意将此关节揭过不提,很是承情。笑道:“吕大侠方才所说的方赵二位,方智与赵希然,与王某是同科中举的同年。赵某功利之辈,不提也罢。方年兄湖海之性,与我倒是知已好友。听说与吕大侠相交甚欢,多有书信往来。不久前他和我还曾提到吕大侠当年江南仗剑杀倭,义助乡民之事。吕大侠的大名,王某是如雷贯耳,久仰,久仰。”
“怎得还有这等事情。梅某闲居山野,耳目闭塞的很,吕兄弟,当年竟做得好大事。”梅念笙倒是好奇。只是他的一声兄弟相称,让吕不鸣很是心塞。
“此事,我也有所耳闻。只是知之不详。不过江南一带,至今还广为传播吕师弟的侠名。”莫大半是凑趣, 半是敬佩的说道。
“王某倒是听方年兄说过详情。”王易便将当年吕不鸣在江边小镇行侠仗义之举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他的口才极好,不免又在事实上有所演绎加工。将吕不鸣仗剑杀倭之事,说的绘声绘色,生动无比。
在座众人都是过了热血沸腾的年纪,听道吕不鸣率众自保,连场狠斗倭寇,义救平民百姓,都是连声赞叹,击节叫好。连风清扬也是手捋长须,面露喜色,老怀大慰。
“为人行事,就该如吕师弟这般,锄强扶弱,行侠仗义,力敌外寇,为国为民做一些事。为兄恨不得当时与吕师弟并肩杀倭,方显这一身所学。”莫大拍案叫好,一时忘情,竟又将酒葫芦掏了出来。“为吕师弟侠义之举,当浮一大白。”
“咚咚。”仰脖就是一大口酒下肚。“痛快!”
众人的赞赏,倒是让吕不鸣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心中涌动着一种情绪,来到这世上走一遭,怎能不负平生所学!
见莫大随手将酒葫芦递了过来,一把接了过来,也是一大口酒水倒入喉中。
这时一只手伸到吕不鸣面前。吕不鸣一怔,见是王易微笑的看着他。吕不鸣便将酒葫芦传了过去。
“确实当为吕兄弟浮一大白。”王易接过酒葫芦,毫不嫌弃地一大口酒喝了下去。
“咳,咳。此酒甚烈!”想那莫大的葫芦里有什么好酒。不过街头巷尾小酒肆叫卖,供力把壮汉喝的烈酒。酒味浓,性子烈,很是冲喉。王易一时不防,险些将一口酒咳了出来,酒水洒在衣襟上,淋漓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