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回了祖师佩剑,经历了一场大变,吕不鸣的心态沉稳了许多。
他明白了,这世间有些事情确实不是武功高强便能得到的。
汉水行船,一路逆行而上,比来时却又多费了一些时日。
风清扬自上船以后,便呆在舱室内,绝步不出。尽显宅男本色。
吕不鸣发现这一段时日竟是如此的平静。这些年来,难得的有这么一段独处时光。身边不再有弟子们的萦绕,脑子里不需要考虑华山各种事务,心中不再盘算江湖上的得失成败;不再费心安排每名弟子课业,不必反覆推演内功心法真气运行,不用兢兢业业守护山门安全;正逢一段感情就此结束,整个状态处於空窗期,索性放开胸怀,放空大脑,放松身心,闲看两岸山水,悠然悠哉,自得其乐。
似这般过了五、六日,眼见得还有一日水路便到终点。这一日晚间,船只停在一个小码头,风清扬难得的从舱室内出来了。
此时,吕不鸣正站在船头,静静的看着夜空下的江面。
夜幕之中,岸上的田野幽静开阔,时有几声秋虫浅鸣,远处天上星星如倒挂在天边,江水涌动,映在江面的一抔弯月,随着江水慢慢荡漾。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吕不鸣心有所感,低声吟诵。声音萧瑟,一种寂廖之感,油然而生。
这一刻,吕不鸣感到宇宙如此无限,天地如此广阔,个人如此渺小。做为一个穿越者,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几年了,他结识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有亲人、有朋友、有传人,也有了自已为之奋斗努力的目标,内心也有了依归,可是吕不鸣这一刻还是感受到了孤独。
“唉!”一种情绪郁积在胸中,吐纳不出,释放不掉,只能化为一声感叹。
“杜甫写出名垂千古的《旅夜书怀》时,已是知天命之年。吕小子,你才多大年纪,经历过多少事,受过多少挫折,偏要强说愁,故作忧!”身后,风清扬冷冷地说道。
“呵呵!风师叔!你来了。”
“老夫才是那‘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你!哼。还早着呢!”风清扬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方才不过是观眼前之景,心有所感!”吕不鸣笑了笑说道。
“但愿是如此!”风清扬淡淡地说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那是圣人感叹年华一去不复返。故以此勉励后人,趁有为之年,发奋努力。这些日子,你也悠闲的够了。”
说着,风清扬随手将两本薄薄的册子递了过去。
“这是梅兄弟托我带给你的。这几日,我翻阅过了。《唐诗剑法》也就罢了。《神照经》里有些东西,回到华山好好看看吧。对你研究抱元劲,有些帮助。”
虽然早就知道了此事,吕不鸣内心还是有些不得劲。接过来后,便握在手中。颇有些不以为然之意。
“老夫还是那句话!外物只可借鉴,重要的还是本心!”说着,风清扬便转身离开了。
虽然早已习惯风清扬的做派,吕不鸣还是有些愕然。这是专门为自己既送书又送心灵鸡汤而来的。
看了看手中两本册子,吕不鸣一时无言。
风清扬回到舱室,独坐在书桌前,暗自叹息。“吕小子。你不要学我。你应该不会成为我。风清扬啊!风清扬。虚担着若大的名头,这一生又有何作为?”
第二日傍晚,船只到了目的地洵阳县。师叔侄二人下了船。吕不鸣正要提议去县城投宿。
这时风清扬突得提出,十八年了,第一次下山,有几个地方,他想走一走,看一看,过一段时间再回华山。 听得风清扬如此说,吕不鸣也不好阻挡,反而有几分成全。本想与他一起,但是被风清扬拒绝了。二人在码头就此分手。
眼见着风清扬青臒的身影缓步走在街道上,慢慢地步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到了。
吕不鸣心生感慨!经过这些时日的接触。吕不鸣有些摸清了风清扬的脾气。此人,就是个性格有些古怪,心地纯良的孤老头子。隐世离群十八年,也该去沾一沾这红尘俗世。
仰首望着高耸入云的华山主峰。吕不鸣的心里顿时一片温暖。“到家了。”
“我回来了!”吕不鸣突得十分孩子气的大喊了一声。旷野里,声音回响了很久。
座下的青鬃马,也凑趣的发出一声嘶吼!
“哈哈!”吕不鸣放声大笑,胸中那点郁结之气随着笑声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青,咱们回家!”
说着,吕不鸣一抖缰绳,不用催促,青鬃马一声“希律律”,四蹄如飞,向着华山疾奔而去。
“嘣!”宁中则狠狠的一拍桌子。“原来你们师兄弟早就知道风师叔还活着。就在华山隐居!小师弟,你们瞒我瞒得好啊!”
平安回到华山,让宁中则与众弟子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将祖师佩剑重新放入正气堂内,吕不鸣便被宁中则拉着讲述下山的经过。
吕不鸣也不隐瞒,自是将下山来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当听到风清扬下山时,宁中则这才知道风清扬还健在。她好奇探问,吕不鸣一时说秃噜嘴了,话中透露出早就见过风清扬时,宁中则就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