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惊吼,吼声浩荡,狂烈风暴当空扑地,看似不大实则连绵千里的大殿骤沉三尺。
每收回一片身躯,金乌都相当於一次跳高式的飞跃,实力提升数以倍增;这一点从速度上体现得就很明显,比如从紫云赶往道盟,金乌老早出发还需借助十三郎施法召来的火焰;之后从道盟飞向战盟,金乌仅用一只翅膀,时间便已缩短大半。最后来到仙灵殿寻头,金乌心情最为亢奋急迫,双翅展开,瞬息十万里。
“装神弄鬼,给我下去!”
真灵之威首次在人间真正显露,一吼安天下;人间世界,亿万修士,眼看着那座象征人界巅峰、拥有至高无上声威的大殿在狂风中摇摆,心情极度复杂。
此前两次,道盟一来措手不及、再则斗志在见面的那一刻就被击毁,没做过任何抗争举动;其后战盟,欧阳燕舞只身挑战,谁都知道那是为了给天下人、与战盟先祖一个交代,大意是我们尽力了,非不敢战,实为力量远远不及。
等看清金乌第三次出现的地方是仙灵殿,知道内情的人、比如紫云这边诸多大佬等,一方面希望他能顺利找回法躯,实力越强越好;另一方面,所有人修都希望看到仙灵殿能够支撑一下,替人间世界争争面子。
引领人间无数年头,如今虽褪去神圣外衣,但在许许多多渴望飞升的修士心中,仙灵殿依旧是人间圣地,是沧浪接天的唯一标识。
人们坏着期待的心情等待仙灵殿的反应,结果看到那只火鸟一声咆哮,悬空大殿顿时变成一颗在旋转飓风中挣扎的球,起起伏伏。沉沉落落,只差房倒屋塌残破凋零,变成一片废墟。
非不战,实为力所不及。
大家都看得出来,仙灵殿做过抵抗,首先它至今没有人出现。这是态度上的不卑;其次大殿既能飘在空中,其内部悬空大阵岂会是摆设,换句话说,仙灵殿没有既没有像道盟那样山崩地裂,也没有像欧阳燕舞那样被拍入地底,已经不错了。
思量间,凌天镜中景象再变,几声梵音高唱先后响起,十余条身影起落当空。模样行为有些怪异。
有和尚诵经呢喃不止,有道士稽首语色虔诚,有童子执书朗朗大唱,有女子梳妆顾影自怜;还有老妇佝腰拿着扫把,有教习严正手掌戒尺,耄耋老叟斟茶自乐,壮年巨汉持斧劈柴......
区区十几人行为演绎,落入眼中如同看到整个世界。看到这一幕的人、或者修士,心神一下子被粘在上面。就像鱼儿在水中畅游迷失,虫兽穿行林间不知家外,尽数融合。
画中一点墨,假如有思有想的话,会觉得那副画就是世界;此刻人间修士的感觉就是这样,自觉不自觉被带入到那副画面内。身临其境。
“师尊!”
万世之花没有迷失,目光直愣愣盯着画中某人,淡漠脸上忽显悲意,身体微微颤抖。
“被关了一万年,换成谁都会发发脾气。”
十三郎没有迷失。察觉到夜莲的担忧与恐慌,开口宽慰。
“放心,他答应过我,不杀人。”
“这如何能断定......”
活佛没有迷失,目光灼灼盯住金乌的举动,神情忧虑。
如今大家知道,金乌是十三郎放出来帮助人间降服山君,收回法躯固然应该、而且阻止不了,但若屡次三番毁掉被人修视为象征的重地,怕会带来无穷麻烦。比如刚刚那一次,欧阳燕舞跌落地底,天下战士正不知该如何悲愤,眼下如再因愤怒把仙灵殿怎么样......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因为他不敢。”十三郎无法解释明白,只好含糊其辞。
“我不是担心那个。”
夜莲知道十三郎的依仗,低头黯然说道:“师尊恐怕......寿元不久。”
年前童老就曾说过类似的话,此时看到,只不过是将猜测变成现实,扫去心头那一点希望罢了。
与童子一样,人力所不及的事情。
“也算寿终正寝,起码比老师他们好......”
知道夜莲视童姥为亲长,十三郎正想该说点什么有用没用的话,耳边突闻一声清叱。
“想走!”
喝声起,一溜紫影闪烁遁入虚空,与此同时,远处另一道高大红影惶惶而走,直奔山门外。
火尊等这个机会很久了,自从雷尊落败的那刻起,他就在寻找能够悄悄离开紫云岛的机会;直到此刻万修沉迷与凌天画面,他才突然展开身法,瞬间万米。
听上去很快,可惜还不够快,身后紫红流光交错,紫依的速度比火尊更快。
此前火尊一直隐蔽得很好,甚至与十三郎有过“交好”的经历,还曾真心替他梳理火脉;直到今天雷尊摊牌,因道、狂二尊立场转变,火尊被迫站出来,这才暴露在世人前。也就是从那一刻起,紫依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牢牢盯住其一举一动。
这是另一场恩怨,如今到了清算的时候。
“小心!”
“放心。”
身怀同种火脉,十三郎最清楚人生第一位老师如今的实力,火尊境界或许强悍,但他修火,修火就一定受制於紫依,且如斗志如丧家之犬,此战必败。
波折肯定有,受伤或许难免,但......
“这是老师的战斗,不用别人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