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
痛骂的不仅仅只有四足,还有痛恨欲绝的妖妃。
片刻间发生太多事,简单点讲,过程如下。
本该顺利的交易,因那张突然多出来的蛇口而中断口四足呆了一下大骂妖妃,之后发现蛇精片刻不停,顺势扑向妖妃那颗快要腐烂干净的头,恶狠狠又是一口。妖妃惊恐匆忙施咒,但不知为什么,本该足以令蛇精不敢轻动的咒法只念到一半,妖妃就像得了风寒的病人一样,突然打了个喷嚏。
再之后,蛇精七寸之地突然爆裂,血雾飘散中凄厉惨嚎,忍痛一口咬下妖妃的头,囫囵吞下了肚。目睹此景,醒过神来的四足骤施法度,身后金乌也已呼啸而至,还有千万人的怒吼一重重法术,先后攻向那只算计了所有人的蛇精。
茫然,懊悔,错愕,愤怒。
狂乱,烈火,玄光,利器。
战场乱成一团。
丝令离口就变成无形之物,且被有意朝四足方向送,阴气森森的巨口不能截断其前行线路,但能捕捉到四足的那只眼。
这样正好。
料想其后一定会引来无穷愤怒,蛇精先下手为强,不但要抢夺神坛丝令,还要借此机会重创四足,希望减少一名强敌。它与妖妃都知道,四足绝大部分本事都在那只眼睛上,因此才能看透许多普通真灵无法看透、甚至根本看不到的东西。
还有一点不为外人所知,蛇精之所以忍受、且不断为妖妃提供精华,畏惧的并不是她,而是将这个头颅强行按在自己身上的人:血魂子!妖妃失去神坛丝令,可看成割裂其与其主尊之间的联系;得到它,某种程度上可理解为不死。
两个一部分相加起来,足以让蛇精的欲望超越理智,去做原本不敢尝试的事。
灭掉那只眼睛,四足这具投影之身不足为虑,接下去,蛇精只要解决一个比刚才更加衰弱、且已经失去最大保障的妖妃,就可以不再流失精元,全力对付那只明明实力不如自己、却追杀自己三日三夜、带来无尽屈辱与伤痛的金乌。
假如情况再好一点,蛇精将妖妃完整吞噬,非但能够夺回一部分精元,还能得到一些妖妃独有的诅咒之法:假以时日,它将增加一门强大神通,还怕谁来!世事当真奇妙,整个“商谈”过程中,最怕谈崩的不是妖妃、也不是四足,也不是那些看似被威胁人修与金乌,而是这个始终不发一言的蛇妖。
天赐良机,是其苦忍三天乃至万年后理应获得的回报。
他的确做到了,一部分。
小小眼球,连同刚刚粘住的丝令一道被蛇精吞下,毫不犹豫以阴气冻死,再以毒雾炼化:剧痛与被毁灭的感觉传入心神,原本智珠在握的四足瞬间发了疯。
“妖妃,你敢算计你这个蠢货,咦MM你猪狗不如!”
该骂,真该骂,前后所骂用意不同,而且用错了词。蛇精转向扑往那颗腐烂头颅,“看到”这个举动,四足意识自己的判断出错,妖妃并非有意陷害,而是和自己一样上了当。
或者应该说,没能防到蛇精反叛。
这不对啊!
没道理啊!
给四足一次机会重来,他也无法相信蛇精这么快就能完全脱离掌控。
连这都保证不了,妖妃怎么敢与蛇精共存万年?
不说算无遗策的血魂子,四足、妖妃、乃至看上去有点傻的金乌也在内,大家都是“高智商人群。”虽然知道蛇精强大,心底却从来没有把它当成主要对手。原因很容易理解:它只是个承载山君的躯体,是傀儡!
傀儡突然变成渔翁,绝无可能发生的事情瞬间发生,四足懊悔痛骂正在犹豫,接下来发生的那一幕,彻底将其其仅有的理智击溃,喷血狂啸。
视线中,妖妃起来比四足还要愤怒,尖嚎着想要施法弄咒,可MM
她居然生了病?
她居然打喷嚏!
打喷嚏的咒法用出一半,依有可能对蛇精造成很大伤害,但是很明显,蛇精连这也考虑到了。
“吼!”
咒法之下蛇精的身体剧烈颤抖,不少地方莫名其妙开始溃烂去甲,内里大片血肉开始溃烂。相似情形,但与妖妃遭受业火不同,那种腐烂不是内外同时进行,而是一层层的向里面剥。也就是这个时候,似吼又像吟唱的声音大起,蛇精头顶忽然爆裂,两根带有分叉的角破皮而出、不断生长:随之而来的变化,蛇精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增,原本因半截咒语开始溃烂的身躯快速回复,身体却开始蜕皮。
“化龙,它在化龙!”
四足快要疯了,叫喊撕裂了喉咙。妖妃也疯了,这条蛇精在她眼皮底下隐藏了一万年,居然成长到要化龙而不被察觉!
要说这不能全怪妖妃,身体是蛇精的身体,所吸收的沧浪本源绝大部分由它得到,安安心心修养万年,也修炼了整整一万年。反之妖妃有很多事情要忙,又是点化又是收徒,隔三差五还要巡视人间,履行血魂子交代下来的使命。此消彼长,蛇精不知什么竟已触摸到龙的边缘。
它没有说出来。
无论蛇、蛟、蟒,还是别的妖兽,生命进阶永远是比境界提高更加不可抗拒的诱惑;一条哪怕只有一阶的龙,其价值比一条十级的蚊高得多,假如是那些真灵真仙,如能找到一条血脉纯正的龙,哪怕刚刚出生,也值得为其火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