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定,十三郎左眼眼球炸开,鲜血飙后骤然回收,就像太阳将所有释放出去的光华收敛,令人眼前一黑。
当空一声清冽长鸣,收敛到极致的剑光再度大放,千里范围,万尺高空,域内一切尽入威杀,所有试图闯进来的凶鬼妖魔,统统化作齑粉。
“斩!”
长鸣之后传来轻喝,听起来竟如清啸。旁人耳中,那个声音中正平和,就好像先生讲解经意,严肃、认真、但不失慈悲与怜爱;然而落在魔胎心里,那声断问好似雷劫,内里包含的愤怒可令山川变色,河水倒流。
护犊之情,正邪之慑,灵魔之仇,积郁之愤,统统在这个声,这次剑中得到宣泄,相比魔胎之暴虐残毒,胜出何止十倍。
这是出离愤怒的一剑。
这是疯癫胜魔的一剑。
这是带有愧疚的一剑。
这是斩去妖邪、还归清净的一剑。
这还是井喷怒放、水到渠成、浑然天成的一剑。
听闻剑鸣与清啸的那个瞬间,魔胎险些魂飞天外,衡山不二瞪大双眼,远远望着这里的双獒、美帅、图奇、靠山王等人心神动荡,作为一手推动此事发生的人,十三郎为之大笑三声,血泪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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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余年前,大先生归位,三千剑灵合体,后经甲子岁月苦修,烘炉铸炼,天绝剑随时准备破关出窍,但又总是差了一点。
为什么会这样,修炼当中大先生始终不提,十三郎也看不懂、甚至想不到,直到铸日成功后导致真灵之意混乱,十三郎在近乎瘫痪的状态下请动剑尊威慑靠山王,方才捕捉到几分苗头。
原因仍在於那个字:真!
剑尊也好,剑意也罢,归根结底为神通所化,此番召唤汇集重化身躯,由虚转实、由假变真,破真成为其非过不可的门槛。换个说法更容易理解,天绝是真实存在的剑,必须由真实存在的灵体来控制,剑意通灵但其终非实物,仅得一时、且不能全功。
灭后重生等若涅盘自渡,接下来当然是返璞归真,归真即为真境;当初首次纵剑斗法,剑尊曾说过“此战不公”的话,内里实有更深一层含义。
那时候的他便已经意识到这点,只是不肯说出来。
临世之后短暂相谈,大先生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到十三郎背负多少重巨压,有心匡护无力回天,毫不犹豫选择沉睡。
与当年十三郎闻噩耗选择隐忍不同,剑尊沉睡不是忍耐,而是以无上恒心毅力强合乱意,为的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海纳百川,归而如一之后破真。
稍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这个过程应该求稳而不是图快,更不能冒进弄险,剑尊比任何人清楚这但,但其所用的法子、过程无一不是弄险,处处皆杀。
选择不同,目的一致,大先生做出决断、几番险些颠覆......十三郎与之心神想通,随也被迫闭关。否则的话,纵然炼化狂灵地艰难,也至於让他一分心神都分不出来。
剑尊知道自己给十三郎增加了负担,但他没有退让,拉住弟子不让其离开,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原因很简单,他相信自己能够更快抵达真境,如此方有能力守护;纵失败,也可指明道路,让十三郎少走些弯路。
天生为剑,绝世天资,高妙智慧,兼有无上机缘,剑尊行走刀刃一日千里,然而.....
那是真境啊!
纵然他是剑尊, 区区六十年、仍显得太短太短。
最最让人想不到变化随之而来,十三郎早一步窥破真关,早先威慑靠山王的那次请动天绝,以真视之眼看破真相,并意识到这个过程多么凶险。
今日相柳又降天威,十三郎再接天大负累,被逼非请大器不可。
逼上绝路用绝法,十三郎诚请剑尊出世,吸灵化魔,再纳经过自在真魔淬炼过的剑胚,最后自爆一只眼睛,以真修精血为剑灵铸体,为其加上最后一把火。
某种角度讲这个真境是借的,仍需长久融汇方可落到实处;但他同时也是真的,原因在於今日剑尊与十三郎早已不再只有师徒身份,还是血脉相连、气息交汇的一家人,宛如一臂;否则的话,别说一只眼睛,便是舍掉全部身躯,也休想“造出”另一个真修。
出世恰临危难时,用兵刻,剑尊携天绝宣告临世,此时方算得上真正归位。
“斩!”
“......哥哥!”
凛凛剑威之下,剑狱颤抖,魔胎胆裂突然发出凄厉嘶喊,圈外横山不二正朝疾速赶来的双獒挥刀,猛然间内心一阵剧痛,放声大哭。
“不要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