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章:怎堪忆旧事,旧地无人识旧人!
又是一年春来到。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空气中洋溢着生命的气息,连带的人们情绪随之昂扬,好似感受到一股奋发之力,催促其前行。
与往年的寒冽不同,今年北国的春天来得格外早,清雪消融,嫩芽早发,迫不及待要品尝暖春风的抚慰。
季礼走在山道上,望着满眼嫩芽春晖,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长长叹息。
他说道:“晦气,实在是晦气!”
身为战盟高级执事,超三星战灵,季礼原本不至於沦落到这种程度,要在落灵这样的地方苦熬时日。
几年前的那场骤变,战道两盟中一些隐藏在暗处的事情曝光,不仅彼此揪出一批奸细,连带不少无辜的人也跟着倒霉。
比如季礼。
……
……
不过是出个点子,有意无意忽略了一些监察流程,任由那个本不该得到批核的蠢货得到任命;结果他就被发配到这个边塞之地,头上压着袁薄这座大山,不知何时才能熬出生天。
对有些人来说,一地舵主是个令人羡慕的位置,可季礼知道,这破地方不仅修炼无门,还隐藏着无数暗礁漩涡,一不小心就会丧身沉沦,哪是人待的地方。
虽说当初收了沧云宗的好处,可实际上,他根本没想到那个不起眼的地方,竟然有位古剑门长老的嫡孙担任舵主。再说了,就算他知道也不在乎,事后鬼道大怒,还不是不敢拿他怎么样。
问题是事情闹得太大,鬼道虽然不敢朝战盟开战,但他一番折腾却变相地让战盟高层起了警惕,最后扯出战道两盟双方的渗透与倾轧,就不是季礼所能承担的了。
连袁薄——战盟的仓云副使都下放落灵,他这个军师参谋类型的角色自然要跟着倒霉,这下好了,收的那点东西需要上缴不说,以后如想返回仓云分舵,还不定要花费多少钻营,更不说昔日旧敌会借此攀升打压,不让他轻易出头了。
一肚皮的牢骚得不到释放,季礼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周围春意融融,他却觉得冰寒彻骨,宛如严冬腊月一般。
“舵主还能借口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传个信儿都得我亲自出马;说什么道院大比事关紧要,其实呢?还不是……”
心里这么想着,季礼哆嗦了一下,神情有些疑惑。
“怎么这么冷……嗯?”
警兆忽起,季礼的目光陡然收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是谁鬼鬼祟祟,给我滚出来!”
他是即将迈入四星门槛的战灵,怎会畏惧区区清寒!想到自己先前的失神,季礼暗暗警告自己,不可沉眠与过去的挫败,一味叫苦埋怨不能令情形得到改善,只会让自己更加沉沦。
从内心讲,季礼并不为即将到来的战斗担忧。落灵这个地方,无论修士还是炼体士,修为境界普遍低劣,除了他认识的那几位,根本没有可以威胁到自己性命的人。而那几位,又根本没有朝自己动手的理由,或者是,根本不敢动手。
“除非鬼道那个老东西发疯,可他已经返回古剑门,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季礼身体微躬,如一只即将扑出猎豹般巡视周围,法决周围的气息隐有暴虐迹象,心里默默想道:“到底是谁?难道是从魔域跑过来的魔兽?”
魔兽他也无惧,甚至隐隐有些兴奋。因为那意味着他将拥有一只纯正的魔兽,而且既然对方能够让他感觉到一些威胁,级别想必也不低。
“老天开眼,转运了吗?”季礼舔舔嘴唇,心情略有焦灼。
结果让他很失望,出现在眼前不是什么值钱魔兽,而是一名相貌英俊到稍显文弱的白衣青年。最可恶的是,那名气息微弱的青年出现后,先是朝他和善地笑笑,随后说出一句让季礼哭笑不得的话。
“季礼,我来杀你。”
……
……
“杀我,就凭你?”
季礼的嘴角抽了抽,心中没有感觉到恐惧,反倒涌起焦躁。他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青年的举止,甚至动用轻易不舍得使用的测灵法盘,最终认定此人,只是一名修为连筑基到没到的低级修士。
为了防备或者说为了避免意外,战盟为一些骨干配备有这种可供战灵使用的法盘,用来侦查修士的气息波动。季礼虽然没落,法盘却留了下来,然而使用一次代价不菲,需要花费巨资补充灵力,对他而言,无疑又是一笔损失。
心情越发愤怒,季礼狞笑道:“小兔崽子,希望你腰包不那么瘪,别让大爷失望。”
从服饰打扮以及气度上看,对面的青年身份有可能不凡,正常情形下,季可能会有所顾忌,至少会查问一下对方的来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显得格外焦躁,好似迫不及待要将对方撕成碎片,如此方能消弭某种潜在的危机,或者解除愤恨一样。
季礼不知这种感觉由何而来,也懒得再去细想。他看着青年和煦的笑容,一股邪火油然而起,心想莫不是以往丧命在自己手中的那个女子认识这么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家少爷,想要寻来复仇不成。
“补不齐一次充灵费用,老子就卖了你!”
季礼懒得再想下去,暴喝一声,凌空出拳。
无论凡人还是修士,又或是战灵,都不乏一些畸余之人;季礼恰好认识几位这样的人,心想眼前这名青年若是打扮一下,怕是比许多女子还绝色,足以弥补自己的损失。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变得邪恶,脸上带着见之即明的诡异笑容,变拳为爪,朝青年恶扑而上。
青年似乎看出什么,神情厌恶。
“我不会卖你,但是……”
说罢,他轻轻抬手,与季礼一样出手挥拳,随即而击。
那一刻,季礼清晰地看到让他瞳孔为之瞪爆的一幕奇景,青年手掌挥动,在空中划出一道温柔的弧线,血花随之绽放,两只断掌无声而落,仍保持着抓扣的动作。
直到那两只手掌落到地上,它们的动作也刚好完成,死死捏住地面的两团污泥,也握住了季礼的心。
“啊!”
钻心的疼痛随之传来,季礼疯狂大叫,却只发出一半就噎回肚子里,身体以更快的速度倒卷而回,重重摔落。
他的手已断,身体却止不住前扑的势头,直到青年一脚瞪在他的腰腹之上,才如麻袋般瘫软,再不能起身。
他的腰断了,在青年脚下,季礼强健如铁的肌肉筋骨仿佛面条一样,根本不堪一击。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对双手与双脚的感应,空余上半身在地面扭动,发出,不,是发不出哀嚎。
五脏仿佛都被碎骨扎破,一开口就鲜血喷涌,根本无法发出声音。季节想不通,明明自己是肚子上遭受重击,怎么连肺部都好似被蹬爆,几乎要把胃吐出来。
他不停咳着血,惊恐绝望而又疑惑地转过头,看到一双稳定的脚。
青年来到他面前,一举一动透着安静的味道,淡淡地说:“别担心,在我问完之前,你不会死。”
他轻轻挥手,将季礼身上的财务收刮一空,连带那只法盘拿在手里,皱了皱眉头。
“这东西不错。”他说道。
“那是我的!”季礼嘶吼着叫出声。
“呃,那就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