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爷行事果然雷厉风行,颇有定江府除贼时的风范,妾身佩服。”
“本来只是静极思动,这才答应竹源十八来他玲珑意境局走动走动,没想到能见到徐驸马这等人物,运气啊。这世间,多些徐驸马这样的人物就好了。”
传音的不是别人,正是看了一场热闹的乌石,花道人和天琊陆合!
他们此刻都热情许多,甚至可以说姿态都悄然间放低很多,他们论修为,都比徐川高,可是此刻似乎甘愿低徐川一头。
这不是畏惧。
朝廷之势的确统领天下,可也有很多修士是不那么畏惧朝廷的,比如邪修,比如强大如州牧,比如金丹榜排名第三,比如六祖氏…可他们中除了邪修之外,都遵循着一条看不见的规矩。
夏皇这位至强者的规矩是之一,还有更重要的,是他们心中的规矩!那是与生俱来,从小受到的教导,从凡人到修真者的成长得来的人格!因为有了人格认知,他们的心里便都有了一杆称,这杆秤,秤的不是分量,不是实力,而是自己行事准则的衡量,是自身心中的公道!
修真者活的久了,在凡人眼中,他们难道就超脱世间了?不,他们依旧在世上行走,甚至有很多强大修真者甘愿以一个凡人身份在世间生活,若不是这世间美好,谁愿意去生活?
可美好是怎么来的,不是人人自觉,而是因为有人维护!强者庇护安危,德者维护公道,这才有世间之美好,这才是人族一代代追求的进步!如果要问…是世界造就了如今的人族,还是人族造就了如今的昌盛世界。
毫无疑问…是后者!
自律方自强,个人如此,族群也是如此。
强者,也是弱小成长起来的,强者,也会有牵挂,相比起虚无缥缈的长生,他们的生活才是实实在在的,他们也有家人…他们的内心深处也都渴望…渴望家人生活的,是一个美好的世间。
如果有一天,他们不在了,他们的后人成了陶家人,到时,他们也渴望有一个徐川这样的执法者出现,主持公道!
所以,他们对徐川有了敬意,这是一种对执法者,对品德的尊敬,根本无关修为实力。
“诸位言重了,本官只是做了该做的而已。”徐川也传音回应。
……
夏津回宫的路上,越想心中越不甘,越不宁静,徐川手中的王命令箭,深深威胁到了他,冲击到了他。
“我要去见父皇。”
今夜岐王帝还在闭关修行,这种修行只是为了渡天劫做一个准备,所以每天晚上打坐一个时辰便足以。
岐王帝今夜的修炼还没完,夏津已经到了养心殿外。
“我要见父皇,邓公公你敢拦我?”
“陛下正在修炼,旁人不得打扰。”
“旁人…本公子是旁人吗?”
……
岐王帝听到殿外动静,睁开眼眸,眉头皱了皱,喝道:“让津儿进来。”
“父皇,徐川无道啊!他仗着父皇赐下的王命令箭,滥杀无辜!都杀到帝俊卫头上了。”夏津快步进来,立即满脸委屈,急迫不甘道。
可他话刚出口。就见岐王帝稳稳坐在那里,不咸不淡的道:“哦,燕锋的事,朕已经听说了,身着帝俊卫甲衣,都城之内,为抢民女公然上门杀人,罪不可赦,当斩!徐驸马做的对。”
夏津一怔。
父皇听说了?这刚刚发生的事,父皇怎么就听说了?他本来想把徐川所作所为说的夸张一些,让岐王帝收回徐川的王命令箭,可是岐王帝已经知道了?
已经知道了,先入为主,那他却不好再扯了。
但是夏津这个儿子在岐王帝面前小孩子脾气也上来了,气道:“父皇,帝俊卫是儿代领的军卫啊,是咱们岐王一脉的军卫!就算是有违军法,那也是该帝俊卫军规处置,他徐川凭什么?父皇您不是要让儿臣树立威信吗?如今儿哪里还有威信可言?”
“徐驸马任都察院大御史,监察天下,当然可以监察帝俊卫。”岐王帝道。
“父皇你变了!”夏津急吼吼道。
岐王帝一怔。
“父皇你当初告诉我的是,我是岐王一脉的储君,将来要做岐王帝的,我的威信比任何都重要,哪怕一些事情错了,也要当成对的,因为别人会错,我不会错,这就是帝王之威!可现在呢,一个徐川都能无视我,我还算岐王帝储君吗?我还有什么颜面?”夏津气道,说到这里,这个向来城府颇深的金丹贵公子竟然涕泪横流,完全是一个孩子在和自己的老爹哭诉。
岐王帝的子嗣其实不少,可是夏津是他最小的一个孩子,都说老人疼小的,他也最疼爱夏津,若是换了别人在他面前这么急吼吼,岐王帝早就一巴掌将其拍出去了。
可是夏津…
岐王帝脸上难看,青一阵白一阵,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突然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岐王一脉代天秉事,代的是皇祖,皇祖定下的律法规矩便是最重要的,以往是父皇错了,津儿,你记住,你的威信可以用别的方法树立,但绝不能挑衅皇祖定下的律法。”
“父皇…”夏津还要再说。什么狗屁律法,皇祖多少年没插手朝廷之事了,他岐王一脉的王法才是最重要的!政令要随着朝代改变不是吗?何况,皇祖是他们的祖宗,这天下,还不是他夏家的!
岐王帝已经摆手道:“好了,这事不用多说,你退下吧。”
夏津不甘的用真元蒸发泪水, 道:“那徐川的王命令箭…”
“退下!”岐王帝怒目一睁,其中隐隐有金光闪烁。强大的真元气息弥漫开来。
夏津心中微寒,这才想起苍老只是岐王帝的表面,他父皇还是一个强大的金丹修士!
“是。”夏津拱手行礼,他缓步朝着殿外退去,退到一半,夏津不禁又道:“父皇安心修炼吧,若是能渡过天劫,成就元婴,寿元六百载,儿就可以多陪父皇三百年了。”
岐王帝闻言,神色动容,眉目间的怒气顷刻消失不见。
夏津出了殿外,看到邓公公,这才恍然岐王帝是怎么这么快知道燕锋的事的,一定是徐川让邓公公报信。
“哼。”夏津朝着邓公公冷哼一声,转身走到廊下。
宫廷御道上,夏津和黑袍修士一前一后,没人发现,月色下夏津那俊美的脸庞上,显得多么阴冷!而在其袖中,更是紧紧握着一块黑玉,不曾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