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寒假,苏望很忙。
白天他跟着自己老爸去开垦承包的山地,虽然苏望几次都劝说自己父亲从村子里找几位农夫帮忙,给点钱就可以,但架不住自家老爸要亲自动手。
用自己老爸的话说,倒不是要省这几百块钱,而是因为你们这一辈的小孩都没有吃过什么苦,农活都没怎么干过,说是五谷不分一点也没错。
人,不能忘本的,农村出来的孩子必须会农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知道食物的珍贵,而且干农活也能修正毛躁的性子。
换做重生前,苏望对自家老爸的话肯定是嗤之以鼻,但是有了前世的经历,他知道自家老爸并没有说错。
“就拿除草来说,刚开始的时候看着漫山的一大片,可现在呢,一步一个锄头,你会发现其实也没有那么的多,而且也没有那么难。”
“爸你说的对。”苏望一手撑着发酸的腰,咧着嘴笑着附和。
“还有这锄草,手要握在前面一点,身体一定要弯下去,只有这样才会有力,这就和做人一个道理,一定要踏踏实实的,不要浮於表面。”
这些大道理,换做一般的小年轻可能听不进去会觉得厌烦,但苏望却是听得有滋有味,不时还附和着几句。
他很享受这样和父亲相处的时光。
记得前世等到他大学毕业之后,一直是留在大城市,也就逢年过节时候回家一趟,匆匆忙忙待个几天,还要参加同学聚会和亲朋好友的宴席,根本就没有和老爸交流的机会。
“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还你岁月长留……”
虽然很俗套,然而此刻看着自家父亲在田地里耕作的背影,苏望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来这首歌,这个时候的父亲背部还不是那么弯曲,头上的白头发也不多。
叮铃铃!
手机铃声将苏望的思绪拉回,下意识的一摸口袋,而后莞尔一笑,因为他发现响的是父亲的手机。
诺基亚自带的标准铃声。
听到这铃声,苏望突然想到后世网上的一段话,2010年之前,公交车上,如果诺基亚的铃声一响,起码会有十来个人下意识的将手摸向口袋。
这个时候的诺基亚在国人心中那就是神机一样的存在,而且买诺基亚的人几乎不会去调来电铃声,这一点就和三年后那些用苹果手机的人一样。
诺基亚的铃声和三年后的苹果铃声,都是装逼的利器,所以更准确的说,用手机的人还是这批人,只不过他们从诺基亚换到了苹果。
在苏望遐想的时候,苏卫理也是接起了电话,等到手机那边的人电话说了几句之后,苏卫理的表情便是变得愤怒起来。
“爸,发生什么事情了?”苏望从自己父亲表情可以推断出肯定出什么事情了。
“你三姑那边跟人发生冲突了,我们过去看看。”
“三姑?”
苏望心里一咯噔,他发现自己重生后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事情就跟三姑有关,在土地征收中,三姑一家和别人发生了冲突,最后三姑父被人打的住院,肋骨都被打断了两根,在医院住了接近半年之久,可打人者却是逍遥法外,甚至连赔偿都没有捞到。
“按照记忆,这事情应该是在三个月后发生的,难道现在提前了?”
苏望在心里自语了一句,想到三姑父受伤的模样,连忙提醒道:“爸,你再给三姑打个电话,让他们别冲动,
等我们赶到再说。” 前世的时候,等到苏望知道事情的时候,三姑父已经是在医院了,整个人身上多处受伤,包扎的跟一个木乃伊一样。
看着三姑哭红的眼睛,还有自己父亲紧抿着的嘴唇,那个时候的苏望才知道,原来这个社会并不是真正的公平,底层的人在很多时候都会遭遇到无能为力的事情。
丰溪滩!
村子里靠丰溪河边上的一片土地,此刻这里汇聚了许多人,而在人群当中,十几位凶神恶煞的青年男子目光正盯着面前的一对中年夫妻,那恶狠狠的眼神仿佛要将面前这一对夫妻给吞噬掉。
这十几位青年男子的中间围着的是一位戴着金项链的光头男子,也正是这群人的头头。
“崔志行,别给脸不要脸,这钱你要就拿着,要么别怪老子动手。”光头男子满脸横肉,而他的话也让得围观的其他村民脸上露出惧怕之色。
光头男子名叫凌兴,那是村子里的一霸,十几岁的时候便是开始在外面混,9几年严打的时候被抓进去关了几年,出来后不但没有收敛,还纠集着一些人在村子里横行霸道,非法开采沙石,许多村民都敢怒不敢言,因为要是敢举报,必然会遭到报复。
而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凌兴看上了这里的土地,他找村民征收过来,许多村民碍於他的恐吓都将土地卖给了他,但也有人不愿意屈服,比如眼前的崔志行。
“这不是政府征地,我不卖还能违法吗?”
崔志行是村上小学的老师,和其他村民相比自然更有文化,也知道并不是这一次的征地是凌兴自己弄出来的,他自然不会答应将自己的这几亩土地给卖掉。
虽然这几亩土地目前不值钱,但因为地处河畔位置,崔志行很清楚这块地的发展潜力,以现在的价格卖掉那就是贱卖。
“不卖,不卖那就看你能不能吃下我的拳头!”
凌兴身边的一位年轻人一握拳头就要冲上去,不过就在这时候,人群外面传来了喝声。
“住手!”
听到声音,人群让开了位置,苏卫理和苏望父子走了过来,看到三姑父没有受伤,苏望松了一口气,而苏卫理则是面色铁青的看着凌兴。
“凌兴,你想干什么?”
面对苏卫理的质问,凌兴毫不在意,一位乡干部在普通村民眼中可能算是一号人物了,但在他眼中狗屁都不是,他和乡长书记吃饭都吃过不少次了,普通乡干部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