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看到这三人的是玄龙,他因为无心吃喝,时时刻刻留神店外大街上的响动,所以很快地就发觉了三人的进店。
玄龙见到了三人中的那个老叫化时,面色一喜,才得有所表示时,忽感桌底下的脚尖似乎被人轻轻地踩了一下,也没有在意,同时见大头向自己兀突地举起酒壶大声说道:“来,小吊眼儿,你也喝一口,庆祝庆祝。承佛爷抬举。从此刻起,咱们俩算是脱离苦海,得到了起度啦。”
说完,不容玄龙有分辩机会,硬将酒壶隔桌塞到玄龙手里。
龙虎头陀见状,哈哈笑道:“大头哥子真够意思,吊眼哥子,别推啦,你这就喝一口吧。等会儿贫僧还得选个地方举行一次简单仪式,以后,我们之间的称呼便得改改口啦。”
玄龙将酒壶勉强接着,喝了一口,心想:“大头,望望身后吧,这回可有你的乐子啦。”
他因见老叫化和他照面时,仅仅将头略摇,并无其他表示,还以为摄魂叟已经看出了他的无可奈何,想趁大头没有发觉之前,对大头的品行加以考察呢。当下,由於种种牵制,他不知如何做才好。想给大头一点警示,又苦於不便声张,实在烦闷之至。一心只希望大头机警点,能够想及师傅他们应该於此刻赶及而回头看看。好作其他打算。
可是,大头像三个月未沾水米似地,又吃又喝,忙个不停,连头也不抬一下。
这时,隔桌三人中的那个驼子忽然大声对那个老叫化说道:“我驼子真想不到在这荒漠边缘的陕北会碰到你这个奥化子,来,碰三杯。”
老叫化接下去笑着说道:“你这驼子是出了名贪得之辈,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眼巴巴地从关外赶来,莫非是又打听得什么地方出了宝贝不成?”
玄龙紧张地等待大头的反应,他想,大头总不至已经醉到连自己师傅摄魂叟的声音也会分辨不出吧?
可是,大头在摄魂叟说完了一番话后,虽然明白已经一字不漏地听入耳鼓,却仍然无动於衷,照常吃喝不误。玄龙这才猛然省悟,大头可能是佯装的。——虽然他不明白大头怎么会这样有把握,算得到他师傅摄魂叟一定能够跟踪寻来这间酒店,甚至在时间上恰到好处?不过,经此一来,心下已经异常坦然,又因肚饥难忍,大头既敢如此放胆享用,必是摄魂叟老前辈根本不计较这些细节,心下一想开,便也毫不客气地吃喝起来。
龙虎头陀见玄龙的态度突然变得如此开朗。还以为是大头乞儿的几句话生了效,心里异常高兴。
龙虎头陀原就知道关外有个以神偷出名,武功相当了得的驼子,刚才见三人中正好有这么个碍眼人物,已起疑心,及至驼子和老化子二人一开腔,不但断定了这个驼子就是关外那个驼子,而且联想到这个化子可能就是那个化子。——称雄江湖下层社会的丐门领袖,摄魂叟。
一想到驼子以神偷出名,化子以刁滑过称,二人武功均非泛泛之辈,忽然间双双出现,决不会有啥好事干出来。他因身怀盘龙异剑,做贼心虚,虽然并不把二人如何看重,对驼子和化子的一举一动却不免注上了意。
此刻只听得驼子哈哈大笑道:“你这个臭化子真是名不虚传的鬼灵精,一下子就给你猜着了我老驼子的心病,十个化子有十一个是见了钱财就眼红的贪鄙之徒,照理说,我这种行当最忌讳的就是和你这样的人物打交道,万一走漏机密,你臭化子来个见着有份我可受不了。”
化子也哈哈笑道:“关外才是你驼子的天下哩!如今你驼鬼业已身入关内,如果不买买我化子的这本穷账,后果如何,你驼子等着瞧就是了。”
驼子笑道:“好哇,臭化子居然露皮露骨地敲诈起来啦。”
化子也笑道:“你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