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龙微笑着点点头。
三白老人大喜道:“老夫一生,最好此道,可惜罕遇高手。近年又因隐居此间,很少与外人往来,知音更是难觅。男儿虽说天资聪敏,但经老夫调教三年,仍有四子之差,弈来乏味之至。”
白男扮个鬼脸,向他爷披嘴道:“昨天还输过一盘,现在又吹了,爷也真是。”
三白老人哈哈笑道:“这种好事儿三个月难得一次,爷吹什么?——来来来,龙儿,咱们对一局。”
白男抢着占住棋盘的另一面,笑喊道:“不行,不行,是我先提出来的,我先和他下一盘。”
三白老人笑道:“好好,老夫也好乘机先看看龙儿棋力。”
白男一把抢去装白子的盒子,命令式地朝玄龙说道:“我爷饶我四子,我也饶你四子,来’,先摆上。”
三白老人笑骂道:“胡来!你怎知道龙弟棋力比你差?夜郎自大,此之谓也。”
白男倔强地说道:“没叫他先摆上九颗子,还算是客气的哩!”
三白老人笑道:“棋力酒量,皆为不可勉强之举。自找苦头,等下可别乱找台阶。”
玄龙笑着依言在四角四四星座上分别布下四颗黑子。
接着,顺理成章的,白男在四角挂了四手,玄龙保守地在相反方向以小马步缔了四手,战局便开始了。
这一盘棋,弈来轻松之至,白男着着进攻,玄龙步步退守,中盘以前,谁也没有吃到谁的“龙”。中盘以后约盏茶光景,三白老人忽然笑道:“如何?男儿?服了罢?”
白男忿忿地将棋盘一推,说道:“我是让四子输的,我能服他?爷,你先来一盘八子局,等一下男儿再下一盘给爷看!”
玄龙连忙将棋盘上黑白棋子清理好,并在棋盘上的九个星位放了八个黑子,只留下中心天元未放。
白男站起,三白老人接着坐下。
三白老人坐定之后,用手在棋盘一把扫走八个黑子,同时笑道:“我可没有男儿皮厚!老夫倚老卖老,先拿白子也就是了。”
玄龙笑道:“龙儿怎生招架得住?”
三白老人摇摇头道:“过去,武林中以千面罗汉柯云中弈艺最佳,老夫退隐得早,没有碰到跟他过手机会,其他诸人。皆非老夫之敌。因之,老夫对此道亦颇自负。惟适才见你和男儿一局,着来如行云流水,不求任何变化,就轻轻松松地将男儿赢了,潜力实在惊人。老夫希望弈时彼此不必谦让,着来才够意思,龙儿,你明白老夫意思么?”
玄龙听三白老人提到“千面罗汉”的名姓,心里一紧,表面上却力持镇定地笑说道:“敬如尊命!惟恐棋力所限,力不从心哩!”
说完,顺手在对面上角轻轻地两间高挂了一颗黑子。
这一局弈来精细紧凑之至。
直到最后走官子时,玄龙因为三白老人刚才无意提及清净上人出家的混号,而且又与棋道有关,不禁想起太平庄事变前几天的那两局棋、一时间心神略散,失去一先,结果以一目之差见负。
玄龙乘机说道:“能以一目见负,龙儿算是侥幸了。”
三白老人哈哈大笑道。“你知我知,何必谦虚?”
白男不服道:“他是输了嘛!”
三白老人笑道:“这玩艺儿你差得还远呢!这一局,自始至终,我都处在劣势,直到最后收官时,龙儿以一着之失,——也许他是有意逊让——我才赢了一目棋,这种赢法能算赢么?”
话说之间,金刚掌侯四走了进来。
三白老人停住笑声,抬脸问道:“一元经的事怎么样?”
不等候四回话,白男伸手拉了玄龙一把。玄龙一回头,才待启问有何吩咐时,突见白男蓦地将手缩回,两颊飞红,期期地说道:“到那边台子上去,我们重来过!”
玄龙笑着点点头。心中同时一动,一个遐想像电光火石似地从脑海掠过:他,少主人,白男,难道,难道是——是一个女孩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