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
三人不知三目狻猊的用心,不敢大意,全都以眼观鼻,以鼻观心,屏声息气地静立着,一动不动。
很久很久之后,三目狻猊轻轻哼了一声,扬手一鞭,纵马而去。
三目狻猊走后,众人彼此互望一眼,各自深深地嘘出一口大气,皱着眉头,跳上马背,抖开马缰,循官道向前继续进发。
一路上,默默地,谁也没有开口。
大家都在苦思着这种没来由的遭遇。
同时,大家都有一个愿望。愿皇天保佑,就令多生一场大病,也别再和此人碰上。
谁知——。
第三天,行至正定和清宛的平桥地界,像三天前一样:众人刚听到身后的一阵急蹄,一股劲风过处,那匹榴火驹已然当道昂首长嘶,三目狻猊又来了。
一切都和三天前一样。
侯伯云和两个镖师下马趋前问好,然后静立一旁。
三目狻猊也和大前天一样,在马背上,滚动着一双寒光逼人,威凌四射的眼球,不停地在三人脸孔上打量。
然后,约半盏茶光景,纵马而去。
就这样,一路上,三目狻猊一共出现了四次。
最后一次,在小沙沉附近。
三目狻猊出现后,仍与前三次没有什么分别,等三人向他请过安后,他一声不响地朝三人的脸部详详细细地审视着,彷佛要看穿到三人心灵深处一般。三人因为这种场面已经经过二三次,自忖没有对不起他老人家的地方,心地泰然,任三目狻猊如何打量,神色始终一样。
最后这一次,三人以为,三目狻猊一定是又和前几次一样,瞪到最后,一声门狠,纵马而去——
嘿,不然。
这一次他可开口了。
三目狻猊在开口之先,先发出了一阵令人窒息的阴笑。笑毕,用一种冷赛冰霜的腔调缓缓说道:“三位请抬起头来——老夫有事相商。”
侯伯云闻言,赶紧走上一步,躬身敬回道:“老前辈尽管吩咐,晚辈们只要力所能达,无不从命。”
三目狻猊阴笑道:“老夫想留下三位的行李——如何?”
健忘,有时候——在很少很少的情形下——它是一种美德,也是一种幸运。
侯伯云和两位镖师,三人想法相同:三件行李里面,不过几十两银子和几套换洗衣服,以及两件普通兵刃罢了,你这魔王既然看中这一点,那还不简单么?
三人又想到:堂堂武林第一位怪杰,居然为了这么一点区区微物,而跟踪了他们数十百里,还几番三次地装出怪模样来唬人,……假如不是这个魔王的名声太大,他们不笑出声来才怪。
当下,仍由侯伯云躬身答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