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
白男白他一眼,恨声说道:“怪不得你刚才还赖在地下拚命磕头,原来你什么都不懂!”
玄龙央求道:“师哥哥,关於武功一道,小弟本来就是一窍不通嘛!师哥哥教我的,我都会了,你没有教过的我打哪儿懂起?”
白男见玄龙自他爷正式收他为徒后,处处都表现得对自己谦恭有礼,不似往昔书僮身份时,间或还有嘴强口硬,桀骜不驯的态度,知道这个吊眼儿师弟并不是怕了他,实在他的聪明过人,学养渊厚,把事情的利害轻重分辨得颇为清楚,他当书僮,非质非押,一身自由,合则留,不合则去,他原是乞儿出身,并不在乎风霜流浪之苦。现在,身份骤变,在公的方面,他白男是他玄龙的师兄,在私的方面,他是他恩师之孙,教过他入门武功,为他进言讨药,处处有思,在在是惠,他是敬重他,而不是怕他。
白男想到这些地方,内心越发觉得他这位吊眼师弟不是凡器!他恨天公不作美,他想:玄龙要是一一要是真如侯四所说的,眉不垂,眼不吊,肤色白皙,是付真的“潜龙格”相貌该多好!
玄龙见白男只低头蹙眉,沉思不语,心下很是惶恐,又说道:“师哥哥,小弟究竟有何不是之处,尚望师哥哥明白指点才好!”
白男微微一叹,抬脸说道:“也没有什么!爷为你所耗去的真气与普通对敌过招所消耗的不同,行功一个时辰,足足要折短阳寿一半。你以为练武之人调教一个心爱的徒弟是那么简单的么?刚才老爷为了略尽人事而加以弥补之际,你还不知趣地缠着他老人家跪谢,你看你多唐突?”
玄龙至此,方始恍然大悟。
想及三白老人和他向无渊源,萍水相逢,即恤他孤苦无依,毅然收入府中,站在一个真正的乞儿的立场来说,这实在是一种天高地厚的大思。进入白府,白男虽然间或以冷嘲热讽相加,三白老人却始终对他慈若亲爷,他名分上是书僮而实际所沾润到的爱心,并不比白男少上多少!
现在,三白老人已经从他锋芒毕露的才华上日久积疑,终於在侯四嘴中逼出了他的真正身份,在他,以为是大祸将至,而实际上却厚福初临,三白老人不但合出无价之宝的九转流青丹助他增长功力,且拼着耗气折寿为之打通经脉,解决以后进修的很多困难,想想看,玄龙在听到这种实情后,心头是一股什么滋味?
白男朝玄龙望了一眼,见他那付痴钝钝的骏呆神情,忍不住噗哧一声,又笑了。
他道:“痴什么?我爷一生是施思不望报,你只要能努力用功,将武功学成,将来在外头行道时,不要坏了他老人家的名声,也就令他老人家高兴的了!”
玄龙心想:“练武之人,千辛万苦,供衣给食,好不容易以若干年心血浇培出一个弟子来,为的就是这一点点么?”
玄龙又想:“恩师说过,白家门规只有两条,做应该做的,不做不应该做的……以后我行事永远不违反这两句话也就是了!”
白男这时笑着又道:“小吊眼儿,嘴说无凭!你不妨再将我教给你的‘降龙伏虎’拳演练一遍。你就明白了!”
玄龙依言在院心立开架式,调气宁神。
接着,很快地将一套“降龙伏虎拳”打完。
玄龙收式以后,白男笑着问道:“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