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门启处,前面走的,仍是那两个四十上下的知客尼。两个知客尼身后,却走着一个头顶雪白云巾,身披玄黄绣金袈裟,清水脸,修眉凤目,端鼻薄唇,目不斜视,法相庄严的妙年女尼。袈裟曳地,莲步款移,袅袅娜娜,步步生花地向二人走来。
玄龙连忙立起身来。
两个知客尼向两旁门开,妙年女尼前行数步,轻宣佛号,合掌稽首道:“檀越尊姓高名,可否先行赐告?”
语音如珠碎五裂,清脆悦耳。
玄龙听了心头一震,双颊随即泛红,心想,此尼好纯的内功,若换了普通人,岂不当场就要骨软筋酥?
玄龙心里戒备着,表面上仍装着木然神气,故意道:“小生是请贵庵庵主说话……”
妙年女尼微微一笑,道:“贫尼妙法,正是本庵主持。”
玄龙心底忖道:“果然是你!大头乞儿的猜测已有一半中啦。”
玄龙心底掂掇,口里却道:“原来就是庵主佛驾,这可失敬了。小生余拜白,山西五台人氏。向随家严宦游川陕湘贵数省,因家慈生余时曾获异兆,当时许下心愿,俟余成人后,一定逢庙礼拜,见佛烧香,直至余成家立业,方能中止。家严近日奉廷命调赴湘南,途经三汇,小生於旅中打听得贵庵为本镇唯一朝佛之所,乃不揣打扰庵主清修,拜觑三宝。尚望庵主见容。”
这时,大头乞儿将书箱从腋下取出,故意避开一干尼众视线,背向着人,从书箱内拿出一只金元宝,十足地一副小人模样,双手将元宝捧得紧紧地,躬身送在玄龙面前,玄龙看也不看一眼,随手接过,托在掌心里,从容地向妙法尼笑说道:“此为家慈所命,算作每次礼佛的香油费,为数微薄,敢请师父惠收代劳。”
这只元宝,足重三五两,价值骇人,而玄龙托在掌心里,彷佛一枚制钱也不如。两个知客尼因是惊讶得面无人色。就连庵主妙法尼,神情也为之一变。
妙法尼见玄龙衣着华贵,一表人才,出手又是如此豪阔,不禁朝玄龙多望了两眼,细审之下,神情又是一变。心想:喝,好俊!
玄龙早经大头吩咐道,在妙法尼朝他线视之际,故意垂下眼皮,装作抚弄金元宝的神气,免得双目神光自然流露,引起妙法尼这个行家的疑窦,露了破绽。
妙法尼果然上当,她没有跟玄龙四目相接,玄龙在她心目中,除了俊美英挺、高贵潇洒、倜傥不群外,毫未想到其他。有了这种先入之见,加之玄龙是个有心人,任你妙法尼是个多么淫凶狠辣的女魔头,也难觉察面前这一主一仆的真正身份了。
只见她,玉靥生春,秋波流俏,朝两个知客尼一使眼色,两个知客尼便朝玄龙合掌道:“贵家人先由贫尼等领去斋房用饭,公子可随敝庵主导引随喜,贫尼另外派人通知准备上等素席。”
玄龙心想:好家伙,开始啦,例看你们耍些什么把戏!
当下故意朝大头沉脸一抬下巴道:“余福,你就先去吧。”
说着,将金元宝双手递向妙法尼。妙法尼也不推辞,双手接过,随手转交给两个知客尼中的一个,嘴里却谦谢道:“公子厚施,贫尼谨代本庵上下谢啦。”
说完又道:“请公子且随贫尼略作观摩。”
玄龙欣然颔首,心想:好呀,我正想看看你们这座大名鼎鼎的妙法庵中的玩意哩!
妙法前导,玄龙后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