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男走在最前面,玄龙第二,白男以白家独步天下的柳絮轻身术起步之后,玄龙一时忘情,两臂一圈一拂,便也欲以柳絮轻身术跟纵而上。大头轻咳一声,玄龙发觉大头的咳声有异,回头查看时,大头朝他一使眼色,玄龙立即醒悟过来,微微一笑,便换了一种姿势,同时将脚下略为放慢,远远落后白男十步左右,和大头乞儿走了个不先不后。
三人来到镇口,白男停步等候二人走近,向大头抬脸问道:“小吊眼儿呢?”
大头朝玄龙望了一眼,然后笑道:“说来话长,先到我和这位余少侠落脚之处再为详谈如何?”
白男眉头微皱,无可奈何地点了一下头。
到了栈房,大头先去要了酒菜,然后围着一张桌子坐下,白男迫不及待地,又催大头道:“小吊眼儿呢?我不相信他和你不是走的一条路。”
大头诡谲地一笑道:“我几时说过我和小吊眼儿分过手?”
白男疑问道:“人呢?”
大头用嘴向玄龙一歪,道:“问他吧,这位余少侠知道得比我更为清楚。”
大头的这个玩笑可开得不小。
这叫玄龙如何开口?
很显然的,在妙法庵中的这段清白没有洗尽之前,玄龙和大头的想法一样,暂时仍不宜一口说破事实真相。白男的脾气两人都知道得非常清楚,妙法尼给白男的印象一定相当恶劣,她亲眼看到玄龙躺在妙法尼的密室床上,虽然他并没有和妙法尼做下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但那不是三言两语就能令人误解冰释的,他得慢慢来,婉转地从头说起,等到白男的成见逐渐消除,那才有被她相信的希望。既然这样,暂时就不能让白男知道,他就是小吊眼儿,小吊眼儿也就是他。
本来,前几天为了好奇,和官家凤闹成那段误会之后,玄龙早已决定,只要一见白男之面,绝对改变原来计画,开门见山地将自己改容的始末,通盘告诉白男,免得重蹈覆辙。可是,事出意外,发生了妙法庵的这桩事故,令他不得不往口路上走。
现在,大头乞儿偏要险中弄险,专说些奇峰突出的警语,前面的几句双关语已是险象百出,若非白男是个气躁心直的人,马脚早露了。玄龙根本没在江湖上走运过,外面一个武林中朋友也没有,他先说和玄龙“没有分过手”,再说“这位余侠”知道得“更为清楚”,说谎也得有个谎架子,玄龙如何往下接呢?
上次拿官家凤开胃,本是两人合作行事,胸有成算,预计好了的。这次情形可大不相同了,不但发展得比上次兀突,而且要为将来的退步保留余地,令白男听了,既要她相信目前所编的全是真的,又要将来拆穿之后让白男没有官家凤那种受愚的不快之感,想想看,难也不难?
这种情形之下,如换上了另一个人,绝对办不了。
大头乞儿拿捏得真准。
玄龙开口了,他做得真像。
他先离座朝白男抱拳躬身施一礼,恭谨地道:“这位少侠如何称呼,先请见教。”
白男仅将上身微欠,答道:“敝姓白,您呢?”
玄龙敬答道:“在下山西五台余拜白,以后尚望白少快多多指教。”
大头乞儿这时从旁补充道:“这位白少侠就是武林异人三白老人,当年武林中盛传的三白先生的唯一爱孙,白家武学的嫡系传人。”
玄龙闻说,故意啊了二声,再度起身离座,表示敬意道:“原来少侠竟是在下时刻在怀念羡无已的白老前辈之后,幸会,幸会。”
白男经二人一吹一捧,颇感受用,但对打听小吊眼儿下落之念并未稍息,这时和颜悦色地向玄龙——余拜白——问道:“请问余侠,是於何时何地见着敝师弟?他现往何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