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在院中巡逻的李家族人,却如蝼蚁一般,显得极为渺小和无知。
李潇湘不禁暗自窃喜,大舒胸中怨气。
因城中百姓都去了庆合广场,二人落地后,并未有人发觉。
放开李潇湘,李啸凌大步朝城门走去
看他气息平稳,面色如常,步态轻盈,果真是御道深厚。
李潇湘小步跟随,却不知要去何处,低声问道:“太公,您这是要带我去哪?”
李啸凌剑眉下沉,目生寒光,淡淡道:“去见一位故人。”
李潇湘顿觉脊背发凉,知趣的没有再问,紧跟在身后,心中思虑万千。
待二人行至远处,一道黑影随即从角落里走出,黑影身后,则是数道目光,皆死死的盯着李啸凌,杀意毕露。
“且慢!”其中一人想要跟上,却被另一人出手拦下。
闻言,所有黑影纷纷退入角落。
只见屋顶间,又飞来数道身影,如迅雷般疾驰而过,所去竟是李啸凌他们的方向。
其中一人疑惑道:“还有其他门派在此?大家小心行事,上!”
说完,黑影如滴墨入砚般,隐没於角落之中,未发出一点声响。
李潇湘跟在身后,缓步而行,却越走越觉得熟悉。忽然想到:‘这不是去丰池的路吗,莫非太公要去见清水白翁?’
继而看了看李啸凌手中那坛藏酒,心中可以肯定,太公的确是去见清水白翁,原来他们早就相识。想来是之前那次过招,被太公发现了马脚,这才携好酒前去见他。
此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临近正午,二人便来到了丰池湖畔。
李潇湘赶忙去寻清水白翁的身影,可是看了一圈,竟一个人也未发现。
“穆山秋雨时!”
李啸凌毫无征兆的大声喊道。声音回荡在林间,惊起数群飞鸟。
李啸凌乃是运气发声,以至喊声震天。不过这就苦了一旁的李潇湘,他虽强捂双耳,可仍旧被震得头晕目眩。
待响声渐弱,林中随即传出一声长喝,听那声音,正是清水白翁。
“夜露双林下!”
李啸凌摇首而笑,继续喊道:
“塘桥望君远!”
这时,清水白翁已从林中缓步走出。他踏叶而来,面带春风,望向李啸凌,拱手喊道:
“晨辉盼蒹葭!”
二人相视而笑,眼中尽是沧桑之色。
群鸟低鸣,流水击石,风起长衫,情难可说。
李潇湘站在一旁,对於两位老者此番江湖对望之情,却有说不出的感慨和向往。
清水白翁漫步走来,看着李啸凌激动的喊道:“鸿仁,你可带了好酒!”
李啸凌高举酒坛,同样激动的喊道:“好酒,当然是好酒!”
“哈哈,是不是好酒,我一尝便知!”清水白翁走到近前,不由分说便抢过了酒坛。
李啸凌笑而不语,就这般站着,看他扣开蜜蜡,摇头嗔道:“好你个岳霞追,还是这般嗜酒如命,亏得李家还有藏酒,要不我都不知如何来见你!”
李潇湘在旁听着,略有诧异,心想:‘原来清水先生真名唤作岳霞追!’
“唉,没法子,改不了啦!可若是天下无酒,那人生岂不太过无趣!”清水白翁摇首苦笑。
李啸凌转头对李潇湘说道:“若水,取出碟碗,我要与这酒鬼痛饮三杯!”
李潇湘依言取出碟碗,递给了二人,甚是恭敬。
清水白翁斜眼打量着李潇湘,边扣蜜蜡边问道:“这小子如何来的,他不是常跟你家那个老十厮混的吗?”
李啸凌转头使了使眼色。
李潇湘立刻会意,躬身行礼道:“晚辈见过清水先生。”
清水白翁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不必多礼,你我早已相识,何言见过不见过的。”
李潇湘干笑两声,退到一旁。
“霞追,你此番来双水城,又费力寻我,到底是为何事?”李啸凌将碟碗递到清水白翁面前说道。
清水白翁没有做声,而是掀开坛盖嗅了嗅。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飘出,溢满林间。
清水白翁双目紧闭,忽而变得如痴如醉,恍若梦中。接过碟碗,指向池边一块巨石,二人随即走去。
李潇湘则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鸿仁,你可知李家在做何事吗?”二人坐定,将酒斟满,清水白翁托碗问道。
李啸凌心有无奈,饮了口酒,觉得酒味甚浓,颇为满意,而后叹气道:“唉!我老了,族事早已不再过问。”
清水白翁手中一顿,溅出不少酒水,诧异道:“眼下是谁在主事?”
“是永秣。”
闻言,清水白翁酒意尽消,端着碟碗,却怎么也饮不下这一口,摇头叹道:“难怪。 那你可知城中将要发生何事?”
“永秣都已和我说了,不过我已无力制止他。李家这此怕是在劫难逃了!”李啸凌点点头,言语中尽是悔意。
清水白翁也是默不作声,连酒碗都放了下来。
二人沉默许久,让一旁的李潇湘颇为不自在。
“我也知永秣这孩子的性子,亦知你有难言之隐!”清水白翁打破沉寂说道。
李啸凌默然点头,托碗一饮而尽。
“不过啊。”清水白翁为其斟满,接着说道:“我万没想到御殿司出手会如此迅速,到底是何种原因,让万鹤濂和屈江璡这般急切。”
李啸凌端起酒碗,再次一饮而尽,口吐酒气,沉声道:“我知是何原因。”
“你知是何原因?快说来与我听听。”
李啸凌放下酒碗,脸色转而阴沉,犹豫一番后,说道:“霞追,此事干系重大,望你知晓后,切勿说与旁人!”
清水白翁推开酒碗,正襟危坐,俯身道:“你我乃莫逆之交,我岂能做这小人勾当,但说无妨。”
李啸凌点头谢过,随手将李潇湘推到清水白翁身旁,说道:“为他探魂,此中缘由皆在他身上。”
清水白翁一怔,似已猜到大概,但仍旧将信将疑。
伸出右手,旋即停在半空,看了一眼李啸凌,见他对自己点头,便再次伸出手掌,握於李潇湘脖颈之上,拇指微曲,顶住下颚,随即闭目收神。
李潇湘站在原地,身体正不住的颤抖,神色惊恐而焦虑,暗自念道:
“太公这是要做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