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无人回应。
何浊清眼角微颤,将折扇高举,对着木床用力猛劈,木床应声断为两截,向左右飞去。
何浊清俯身一瞧,却是一怔,一脚踏在空空如也的木板上,怒哼一声,看向身后的木柜,说道:“看你能躲到何处!”
说完行至木柜侧面,抬眼打量一番,突然对着柜身猛踢一脚,木柜瞬间飞出屋外,砸在街道之上
何浊清快步走去,朝身下一望,又是一怔,只见柜中书籍瓷碗散落一地,就是不见人影。不禁面生愠色,回身看向屋内,却怎么也看不出还有何处能够藏人。
‘难道在屋梁上?’何浊清心中一动,抬头望去,随即失望的眨了眨眼。
那屋顶早已在刚刚的一声惊雷后,塌了大半,且梁木都已震断,根本站不下人。
何浊清站在原地悻悻而笑,叹气道:“看来是我高估了他们。”
“何长老,属下回来了!”忽然,大街上响起一名门人的喊声。
何浊清走到断墙边,望着来人,问道:“可有捉住他们?”
那门人摇了摇头,说道:“尚未捉住,不过我们的人还在追赶,想来用不了多时便能将他们擒回。”
“哦!”何浊清点了点都,又问道:“你可知范长老在何处?”
那门人一愣,想了半天才回道:“属下并未见到范长老,不过按您之前的吩咐,他应是去追那莫问生了。”
何浊清眉头一抖,挥扇说道:“知道了,你且去吧!”
“是!”那门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待他走后,何浊清脸上怒色骤起,将手中折扇用力甩开,一股御气顺势缠绕而上,对着身后房间振臂一挥,整座房间顿时化为一片废墟,再难辨清原貌。
他微吐怒气,好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不过神色依旧如鹰般犀利,理着凌乱的长发,低声念道:“好一个孤然兄,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与我答覆!”
“嘭!”
一脚踏在废墟上,顿时掀起一阵尘土,身形骤然跃起,朝着莫问生逃跑方向飞去,最后融入在一轮月色之中,不见踪迹。
……
时间稍稍前溯。
此时在图山城一处阴暗的巷子里,有两名青年正被一位身材健硕,面容俊朗的中年男子挟在腋下,从屋顶落至地面。
一名青年刚一落地,便挣扎着跑向一旁,躲在角落里,眼中充满了恐惧。
而另一名青年却毫无反应,被中年男子轻轻放下,仰面而卧,看样子像是昏迷了许久。
“你,你是何人,像要对我二人作甚?”躲在角落中的青年颤抖着问道。
中年男子打量了一番正在昏迷的青年,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莫要惊慌,我不会取你性命的,我这么做其实是要救你二人逃出城去,别无他意。对了,你叫何名。”
“我,我叫朱翎羽。”
原来这两名青年就是刚刚被困客栈,之后却稀里糊涂被人掠走的李潇湘与朱翎羽。
原本按照莫问生所想,是让清水白翁与黑艮先冲出房间,吸引千真派注意,牵制住对方,好让他有机会携着两卷床褥逃脱出去,目的是让千真派以为两名青年与他在一起,如此可以引走一部分千真派御师。
而等到他成功将人引开,清水白翁二人便将剩余之人引向另一处,好让躲在床下的朱翎羽带着李潇湘逃出城外,躲於树林之中。最后只需将千真派尽数甩脱,便可一同会合,逃往丹国。
但此计虽然巧妙,却没有骗过何浊清,他猜到了这计中之计,并未离开客栈,打算等众人散去,再将李潇湘二人擒下,带回门中。
然而看出此计的却不止何浊清一人,范孤然也是猜到了。
虽说范孤然为千真派长老,但他心中还是念着那晚在草庐外发生的事,决心报答李潇湘的救命之恩,便抢在何浊清之前将他二人带离了客栈。
这才有了此刻发生在暗巷的事。
听到范孤然无意取自己性命,朱翎羽松了口气,整个人顿时瘫坐於地,喘着粗气问道:“先生为何要救我二人?你不怕被那些人追杀吗?”
范孤然道:“我就是你说的‘那些人’,为何要怕?”
朱翎羽一怔,指着范孤然大叫道:“你果然是来取我性命的, 刚刚说那般说辞,是想让我放松警惕,你这卑鄙之人!”
范孤然叹了口,无奈道:“你若再这般乱叫,引来了千真派,那我可真救不了你了。”
闻言,朱翎羽立即闭上了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敢再乱叫了,不过却因紧张害怕,眼角泛起了泪花。
范孤然点了点头,起身走向朱翎羽,吓得朱翎羽连连向后退去,直到退到墙根下,便再也退不动了,心中一急,险些哭了出来。
“我欠此子一个人情,今日便放你们一马。来,拿好这瓶药,每过一个时辰让他吃一粒,三粒过后他定会醒来。不过此药不能完全祛毒,之后就由你们自己想办法吧。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你快带他出城。此处向北走不远便是城墙脚下,我在那里凿了一条长洞,你们可由此逃出城去,切勿再耽搁了!”范孤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交到朱翎羽手中。
之后又与他嘱咐几句,看了看前后,见周围无人,便起身跃至屋顶,最后看了一眼李潇湘,随即转身离开,再不知去向。
事情来的太过突然,朱翎羽一时还反应不及。但莫问生早已交代过他,让他一定要将李潇湘带出城去。
他人虽然胆小,但也是个质朴青年,且莫问生於他有救命之恩,对於莫问生交代的事,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办到的。
当下也未多想,辨明了方向后,便将李潇湘拖到自己背上,双腿猛一发力,弓身朝城北走去。
此刻在他的眼中,虽然还存有几分惧色,但更多的却是坚毅与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