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清水白翁暗叫不好,可又不敢抛开何浊清前去阻拦,不禁怒火中烧。
“清水先生!”树下,何浊清高声叫道。
清水白翁哪里还有好气,怒声喝道:“何浊清,李家到底与你有何怨何愁,你为何要这般赶尽杀绝?”
何浊清淡淡一笑,说道:“清水先生,在下此番前来并不想与你论是非,而是有件要事相商。你且下来,我们慢慢详谈。你若总让我这般扬头说话,确是颇为不便啊!不过你放心,在下绝不会突然对你出手,还请清水先生快快下来吧!”
清水白翁犹豫不决,本想趁其不备将他击杀,却又不知其实力深浅。思虑片刻,决定还是先听他说何,若他只是想拖住自己,那时再动手也是不冲。
想好之后,便将身体倒摆,在树间荡了几圈,旋即落至离何浊清不远之处,开口问道:“老夫下来了,有话快说,不然就快滚!”
何浊清嘿嘿一笑,也不生气,负手说道:“清水先生这般年纪,总是生气可不好,别再像李家族长那般,气死过去。”
清水白翁须眉倒竖,怒声喝道:“你还敢提他!”
何浊清摆摆手,故作求饶状,说道:“好好好,我不提他,但能否请你先散魂,你这样我如何与你详谈。”
清水白翁一声冷哼,不耐烦道:“有话快说,少管老夫是注魂还是散魂。”
何浊清摇摇头,不以为然,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在身前晃了晃,说道:“清水先生可认得此物?”
清水白翁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一番,突然神情一滞,急声呼道:“这、这是‘猿毫信’!你从何处所得?莫非我猿门山也——”
“非也,非也,清水先生莫急,我千真派哪里敢得罪贵派。其实此信乃是贵派狄掌门飞书在下,让在下转交於先生的,并非是我抢夺所得。”何浊清见清水白翁有攻来架势,急忙说道。
闻言,清水白翁略微安心,伸手说道:“那就快将此信交来!”
“好,不过先生看完此信,可莫要动怒才是!”何浊清暗笑一声说道。接着手中一抖,书信如银镖般飞向清水白翁。
清水白翁随手一接,将信拿到手中,急忙拆开,仔细读去。
何浊清见清水白翁这般心急,兀自乐在其中,抽出腰间折扇,把玩起来。
清水白翁读着信中内容,可越读神情越发变得紧张,到得最后,干脆将信纸揉作一团,塞进怀中,怒声吼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哪里可以这般跋扈,软弱,无耻,不可理喻!”说完周身墨光大盛,对着身旁树林一声猿啸,将整片林子轰出一道缺口,极为骇人!
何浊清早已料到会是这般结果,说道:“清水先生,何必动怒呢?我看你还是遵了狄掌门命令,回猿门山去吧,勿要再插手李家的事,如此也能留得一条性命,何乐而不为?”
“是你将此事告与狄睢的?”清水白翁挑眉说道。
何浊清耸了耸肩,满不在乎道:“是不是在下说的,此事你也无法再管了。”
“你怎知我不会违抗掌门之命?”清水白翁斥道。
何浊清突然大笑起来,将折扇一推,说道:“好啊,那我就来看看是你自家孩子的命重要,还将那李余孽的命重要!”
清水白翁原本盛怒的脸上,听到此话后竟渐渐暗淡下去。身体墨光再次泛起,却不似先前那般盛气凌人,而是化作满天荧光,附在他已是发白的长发上,顿时变为乌黑之色,仿若青年一般。
他双臂无力的垂下双臂,眼中虽有纠结但更多的还是惆怅。一头黑发怎么也掩盖不了他此时更加苍老的脸庞。
怔在原地,一动不动,如若将死之人。
见状,何浊清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到他身边,附耳说道:“清水先生,看来你已想通,那就恕在下不能奉陪,这便告辞了。后会有期,保重!”
何浊清也不管他听没听到,微微拱手,转身朝岔道走去,留下清水白翁一人孤独的站在原地,任凭晚风吹散须发,打乱衣袍。
‘鸿仁,我究竟该如何抉择啊!’
……
何浊清走后不久,林中另一处却是激斗正酣,双方势均力敌,互不相让。
其中一方想要一招制敌,好尽快脱身,而另一方却死缠烂打,硬是不让他走脱。
“莫神医,在下本不愿与你为难,不过在下有令在身,只能如此了!”
“哼,如你所言,倒像是我的不对了!”
这打斗二人正是莫问生与范孤然。
他二人原本素不相识,可如今莫问生帮着李潇湘逃走,双方便已成了敌人。遇到敌人,哪能不动手开打。
而范孤然因之前放了李潇湘,已引起了何浊清猜疑。现下遇到了莫问生,正好可用阻敌一说来帮自己洗脱疑点。
所以二人刚一相遇,便不由分说打了起来。
可他二人一个着急赶路,一个执意留人,这打斗起来,自然也就成了无心恋战与百般周旋。
而对於范孤然这般死缠烂打,莫问生早已不耐烦的心就变得更加烦躁了。
“范孤然,你若想留得性命就莫来阻我!”莫问生气得大呼起来。
范孤然面无表情, 说道:“这可不成,若放你过去,我如何向何长老交代。”
莫问生连连摇头,说道:“此事好办,你装作被我打伤臂膀,这不就成理由了?”
“不成,说谎之事岂是君子所为。”范孤然一本正经的回道。
莫问生气得牙根直痒,只道此人不懂变通。
突然,范孤然一剑刺来,莫问生侧身急闪,反手在他面前虚晃一掌,范孤然随即顿住身形,欲提剑来挡。
莫问生看准时机,脚下疾风骤起,向后连退,同时扯断一旁树枝,甩向范孤然。
范孤然一怔,再次挥剑前刺,劈断树枝,却被莫问生用此招钻了空子,脱身逃遁。
范孤然眉头微皱,引剑追去。
莫问生一见脱身成功,哪里还敢久留,脚下御气充盈,猛踏三步,旋即飞身上树,於树干借力,身形骤然转向,将二人之间的距离又拉大一些。
范孤然自知再让他这般几次,就彻底留他不住了。於是挥剑立於身前,口中念道:“坠玄!”
顿时银光破天,‘坠玄’二字如落天之石,从银光中砸向剑身。
“当”
一声脆响,字刻其上,整个剑身发出阵阵脆鸣,随波四散,传向林中深处。
“坠岐天岚!”范孤然剑刃前挥,数道霞光从剑身飞出,冲破树枝阻拦,由四周刺向莫问生。
莫问生并未惊慌,身形一滞,停在一处斜干之上,眼神犀利,一丝白绺随风飘曳,口中低语道:
“看来不用些真本事是摆脱不了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