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声鹰啸,撕裂大地。
黑影振翅掠过,吹分草海,百兽争鸣,惊伏作散。
此处不知何地,唤作何名,只有无边群芳,染翠天际。
日照平原,忽然映出数道身影,在草丛间逐鹰而行,形色匆匆,步履极快。
“你们可是亲眼所见,那便是绝狼?”
其中一个身着锦绣丝袍,束发长冠,容貌俊冷的男子突然问道。
男子像是领头之人。
闻声,众人齐齐看了过来,一名年纪稍长的老者应道:“回副掌门,此人正是绝狼。我等已盯他数日,决计不会认错。”
副掌门神色一喜,冷笑道:“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终於让我逮到你了!一江楼弟子听令,於十里外将绝狼截住,此人御道高深,切不可手软!”
“遵命!”众人齐声喝道,随即脚下发力,疾风骤起,从四周奔向余知己。
余知己坐下乃是一只遮天大凤,说是凤凰,不过是巨鹏而已。
但其体型硕大,赤喙利爪,双翼展开足以蔽天遮日。其羽云白,羽尖似火。头顶霞冠,尾生六须,若孔雀屏尾,镶金眼,绕赤炎。长鸣近鹰啸,振翅生飓风,异於百鸟,不知为何物。
这巨鹏虽为兽物,却能说话,见余知己沉默不语,便问道:“己郎,可有心事?”
余知己叹道:“听音妹说,若水身上余毒已除,眼下正要化解体内御气,待我回去时,差不多便可开谷了。”
“此事应该高兴,可你又为何一筹莫展?”巨鹏问道。
余知己稍作停顿,说道:“这也是我犯愁之处。音妹在信中只说若水落湖,余毒已解,却没说为何会解。且又在湖中沉了五日,竟也未死,我担心会不会是——”
“己郎,你可有察觉?”巨鹏突然打断余知己的话,低声问道。
余知己神色凛凛,沉声道:“风姐,莫要惊慌,以免打草惊蛇。百麟儿现在何处?”
风姐摆动着头,向四周望去,见远处有一条长河,随即说道:“百麟儿习走水路,眼下应在那条河中。”
余知己看向长河,思虑片刻,说道:“风姐,与百麟儿庭语。”
“好,你打算说何?”
余知己俯身到风姐头边,低声道:“告诉他突逢强敌,莫要轻易现身,见机行事。”
“好!”
说罢,风姐赤喙紧闭,於口中发出嘟鸣之音,是为兽语,叫人难以察觉。
二人又行数里,正疑惑来人为何还不出手时,只听身下一声大喝,四方黑影突然跃起,施展各式御法朝天空打来。
余知己见状纵身跃下,身后风姐则身形一转,两翼大振,飓风骤起,将袭来的御法尽数驱散,接着赤焰绕身,金光四溅,转眼间竟化为一名妖娆女子,从空中落下。
二人落於一处,还未及逃开,四方黑影便已将他们围定。两人面色如常,毫无惧意。
先前那名副掌门从人后走来,看了一眼余知己,不禁拍手称快,笑道:“绝狼,你可让我好找啊!当年被你侥幸逃脱,今日便让你插翅难逃!快将《御经》古书拿来,我还可考虑给你个痛快,不然就将你二人碎屍万段!”
余知己立於原地,面色阴沉,倒是一旁的风姐颇为不屑,轻蔑笑道:“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一江楼的童副掌门,怎么今日得闲,领着门里的狗儿出来散心了?”
闻言,周围众人恼羞成怒,便要冲上前去,却被童副掌门一手拦下。
“风衔羽,嘴巴放干净些,死到临头还是积点口德吧!”
“让我放干净?你们这些年所做之事哪一件是干净的?真是不要脸,姑奶奶我都替你们臊得慌!”风衔羽俏声嗔道。
童副掌门冷哼一声,却不接茬,转而看向余知己,说道:“绝狼,经书你交还是不交!”
余知己淡淡回道:“书不在我这,我如何交你。”
“那在何处?”童副掌门怒声问道。
余知己冷笑一声,说道:“哼,想得此书,叫我二人一声爹娘便可!”
此话一出,引得风衔羽咯咯大笑。
余知己眼中尽是嘲讽之意,气得童副掌门七窍生烟,狠狠吼道:“你这是找死!一江楼弟子听令,将他二人速速斩杀!”
“得令!”
霎时间,周围五光十色,炫目缤纷。一江楼众人齐齐注魂,各种兽首登时现於身前,御气喷薄而出,在余知己二人周身肆意环绕。
余知己斜过头,低声道:“风姐,一江楼的小喽罗就交给你了,我去对付童楼宣!”说着脚下一蹬,先发制人,朝童副掌门打去。
风衔羽见状,娇声嗔声:“己郎,你又这般,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说完,却不见她有何生气,反而对着一江楼等人嘲讽道:“一江楼的狗娃们,快来让姑奶奶好好疼疼。要不要吃些奶水,我猜你们定是没有断奶,哈哈哈哈!”
一江楼众人怒不可遏,大声骂道:“你这妖姑,今日必把你碎屍万段,免得日后祸害人间。兄弟们,一起上,看她还敢口出污言!”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向风衔羽打去。
而另一边,余知己正冲到童楼宣面前,掌风已到,直奔面门而去。
童楼宣不慌不忙,反手擎开,身形急退,口中一声轻喝,顿时祭出霞影,一只兔首猛然从胸前钻出,两眼赤红,左右张望。
随即抓住兔首,用力一握,兔首瞬间炸裂,化为万条丝带,绕於童楼宣周身。当丝带再难绕紧时,竟颓然崩裂,碎为漫天粉尘,被童楼宣尽数吸入体内。
只见他眉长过鬓,瞳生赤红,口中轻吐浊气,虹光闪於发间,冷声笑道:“绝狼,可还记得‘炽狡兔’否?”
余知己亦冷笑回道:“无名之辈,哪个能记得!废话少说,快来出招!”
“便是你这目中无人,叫我好生难忍,受死吧!”童楼宣一声怒喝,弹地而起,指做利爪,朝余知己勾去。
余知己见势向后躲去,左脚暗藏,右脚踢出,口中狼啸震天,怒目憎眉。
童楼宣利爪对上右脚,另一手则从斜刺里挥出,直打余知己侧肋。
余知己暗笑,一手按向童楼宣利爪,左脚猛然甩出,反踢童楼宣下颚。
童楼宣双手被封,难以挡住这突如其来的一招。但他注魂后筋骨变软,身子猛然向后弯去,同时借势单腿上摆,反踢余知己下颚。
余知己手握童楼宣利爪,却被他翻转身形扭了开去。就听身下疾风骤起,眼见要被踢到下颚,双掌急忙收回,抵住童楼宣此招。身子顺势跃起,向后退去,却於落地后不做停留,又反冲而来。
童楼宣见状也未犹豫,大喝一声,同样迎了上去。
二人再次交手,童楼宣将御气散於左右,聚於利爪,暗自引诀道:‘飞狐有疑,狡兔三脱,惊而亡走,悲鸣自灼,三窟膑!’
余知己猜出童楼宣要施展御法,立即驱出体内御气,绕於双臂。
童楼宣冷笑,利爪炽热,燃焚衣袖,似有岩浆之物附於双手,随即挥动两臂,打出百套爪法,招招凌厉,不给余知己喘气之机。
余知己以百掌挡之,却是难以招架。童楼宣利爪附有岩炙,几十招下来,便将他缠在掌上的御气悉数击散,只好以肉身接下几招。但见衣袖焚毁,双臂上不断生出灼痕,心中叫道:‘如此不是办法,童楼宣此招就是要人与他拚掌,不能中了他的计策。’
随即身体一震,脚下疾风做作浪,御气大盛,於转瞬间中收掌成拳,一股幽蓝如水之焰裹於双手,看准空挡,便朝童楼宣胸口打去,同时双脚做势,准备拉开身距。
童楼宣不惊反笑,双爪依旧前出,躲过余知己双拳,随即嘲讽道:“绝狼不接此招,是想避开我吗,我看你是做梦!”
双爪攻式依然凌厉,就在要触及余知己身体时,却猛然一滞,双肘反曲,挡下两侧挥来的双拳,转而再攻。
余知己大惊,但惊中未慌,双脚退势已成,地上一声炸响,向后飞去,趁掌中幽蓝之焰为熄,全部挥向童楼宣。
童楼宣眉头怒皱,轻描淡写的就将火焰打散,冷冷道:“雕虫小技!”说完身影轻晃,朝余知己紧追而去。
二人於草丛间缠斗数十回合,难分胜负,但余知己已渐渐显出颓势。童楼宣没有放过这一点,加快了出招速度。
但三窟膑不能久持,童楼宣只好将其收回,转而使出了一招名为‘脱兔狡’的身法,於草丛间跃、趟、滚、滑毫无阻碍,颇为实用,占尽了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