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岛北玄,乃化外之地。
此处松林成海,累石成山。亦有大小湖泊,锺灵毓秀,美不胜收。泽池潭渊,舒林秘谷,又多不被人寻觅,便有异域之人藏於其中,也不足为奇了。
而李潇湘此刻所在之地,便是如此。
几丈方圆,花圃翠坪,团石岩岸。自中一座清泉,泉水常涌,水色苍蓝。池底泛霞光,不生泥藻,清澈净极。
却听潺声翠鸣,虫语凄婉,才知身在碧园,隔绝俗世,痴醉流连。
眼前鸣豹伏於岸石,只见他身姿修长,白须短耳。一双铃目,内生月钩瞳,寒谲苍邃,照得人汗毛倒竖,心生畏忌。通体黑毫,兼霜凌花斑。尾长三尺有余,上雕雷纹,走银光,其闪若电,摆尾即出。四爪生利刃,拨石泛星火。
确是一方灵兽,天下罕有,不可寻觅。
李潇湘怔在原地,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古书取出,结巴道:“经、经书在此,敢问前辈要做、做何用?”
鸣豹看了一眼余知己,走下岸石,说道:“给我便是。”
李潇湘将古书递到鸣豹口中,鸣豹衔书来到余知己身前,扔於地上,说道:“开始吧。”
说着,二人探出单爪,按於书面,不多时御气弥散,环绕而下,书面顿时亮起微光,‘御经’二字随即显现。
接着二人又持续向书中注入御气,待整本书都泛起暗光后,才缓缓收回御气,直至暗光尽退,继而对李潇湘说道:“拿来看看。”
李潇湘走近,拾起古书,见‘御经’二字重现於书面,不禁一喜,立刻翻开来看。
果然,连书中字迹亦是如此,随即问道:“二位前辈是如何办到的,为何我向书中注入御气,它却无半点反应?”
余知己回道:“这书被施了法,需我二人同时注入御气,才可将书中字迹显现回来。”
“为何非要你二人,换做旁人不可吗?”李潇湘问道。
鸣豹绕到一旁,说道:“你可曾听过天下九御?”
“未曾听说,还请前辈赐教?”
鸣豹转而看向余知己,问道:“你还未告诉他?”
余知己晃着狼首,说道:“时间仓促,未来得及与他说这些,眼下可是要告诉他?”
鸣豹摇着尾巴,说道:“看他心意如何,是否想知此事。”说完看向李潇湘。
李潇湘一怔,连忙回道:“晚辈当然想知,还请前辈说明。”
鸣豹走回岸石,伏身其上,却未作答。
余知己见状,知道还需由自己来说,於是开口道:“所谓九御,皆如我二人这般,乃是九只御兽,曾同时效力於一人。说效力有些生疏,结伴最未妥当。那人无名无姓,却有一身特殊体质,名为御魄之体。”
闻言,李潇湘心下大惊,急忙问道:“莫非是前辈之前说的那人?原来前辈曾做过那人的御兽,真是意想不到。不过细细品来,也当如此。”
余知己淡淡一笑,继续道:“既然你知此人,那我便不多说了。此人虽然无名无姓,但在御道大成后,却得了一个尊号,唤为千回。是谓千回百转,天道轮常之意。”
“前辈与我说这些,是为何意?”李潇湘问道。
余知己道:“眼下你正要开谷,我便是你的驱魂之兽。而你的体质又与此人相同,我是想问你,你可想寻回九御,将其驱魂入体?”
李潇湘心中大撼,一个余知己已让他诚惶诚恐,
再来八个像他一样的御兽,那他哪里是捡了天大的便宜,简直就是列祖列宗积德,才有今日他一人之福。 他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此事太过突兀,他一时无法接受罢了,於是神色恍惚道:“我乃李家一个无名之辈,得老天不弃,才有今日偷生,哪里还敢奢望九御之事,岂不怕上天妒怒,再降罪与我?我实是无福消受,不敢妄加庆幸。前辈好意,我心已知,却不敢领啊!”
“小子,哪来的这般说辞,我们只问你想或不想,谁问你答不答应了?再说,若真要将九御驱魂入体,还需九御应允才是。你这般推辞,当真是厚颜无耻,大言不惭!”见李潇湘既想答应,又心存顾虑,鸣豹出言训斥道。
余知己在一旁默不做声,想着此事只有鸣豹才能解决。
李潇湘被他这一番训斥,顿时羞臊难忍,觉得自己太过清高,人家可是天下难得的御兽,自己不但妄言推辞,还有沽名钓誉之嫌。确实如他所说,真是大言不惭,让人耻笑,当下连忙赔礼道:“是晚辈妄言,还望前辈赎罪。刚刚所提九御之事,晚辈诚心接受,不敢再故作姿态了。”
没想到鸣豹几句话,便让李潇湘回心转意,余知己无奈低首,觉得余知音看人确实准确,自己难以与其相比,随即附和道:“如此甚好,但若水你也莫要高兴。如今九御各行其是,分散於天下,我们也只知其中一人下落,若想全部聚齐,实是难上加难。就算今后真的寻到他们,也不见得会如你所愿。就如鸣豹一般,他可是要看十年之后,你御道修行如何,若是无法如他所期,他便不会做你的御兽,你还需勤加修炼才是。至於今晚之事,只是看你心意如何,再无其他,我们等下便可回去,你且稍等片刻。”
李潇湘应道:“知道了前辈,若水今后定会加倍修炼,不负鸣豹所望。”
余知己晃着尾巴,走到鸣豹身边,低声问道:“如何?”
鸣豹耷拉着豹首,说道:“十年之后再说!若不是音妹求我,我才不屑做这小子的御兽。倒是你,我劝你还是快些入魂,内伤不好,恐修为不济,便向先前那般,险些折於童楼宣等人之手,有负九御之名。”
“了然,了然,那我二人这就回去,你在此继续监视,有事庭语,我即刻便来。”余知己摇首回道,说完朝林外走去。
未走多远,鸣豹忽然高声喊道:“莫要让音妹再来此地,我可说不过她,受不得那份烦心。”
余知己无奈笑道:“我岂能劝得住她,哈哈哈哈!”说完领着李潇湘,离开了此地。
二人出了林子,李潇湘回首望了望林叶中的霞光,随口问道:“前辈,不知鸣豹唤做何名?”
余知己边走边道:“其实我们原本都无姓名,所谓名字都是千回所赐,我唤作余知己,鸣豹唤作雨苏行。”
“那其他人呢,我是说九御。”李潇湘问道。
“其他人?等你见到之后,我再与你说。此刻说出来,怕你不甚走漏了嘴,惹得不必要的麻烦。”余知己说道。
李潇湘脸色一沉,又开口问道:“那余姐姐呢,她为何不是九御?她既是前辈令妹,肯定也是世间灵物,为何她不做御兽,反而更像御师?”
闻言,余知己没好气道:“废话,有我一只狼就足以,要她作甚,岂不麻烦!”
李潇湘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对了前辈,这经书我该拿它如何?”
“等开谷后我自会告诉你,眼下你只需将他熟读,其它勿要多想。”余知己淡淡回道。
之后,二人便返回了观中,余知己去找余知音商量事情,李潇湘则独自回到屋中。
此刻已过深夜,李潇湘并未取出古书再读,而是为了明日的修炼,早早上床睡去,梦中还在不断嬉笑着,像是捡到宝物一般。
翌日上午,李潇湘依旧与高怀净在广场上修炼。他将昨日所学又尝试了一番,效果如故,得到高怀净的赞赏。
之后,高怀净便开始教他如何化气为态。
“若水,可还记得昨日提炼精气时,遇到的那些色彩斑斓之物?”
李潇湘应道:“记得,如飞絮一般,共有八个颜色。”
“什么,八个,此话当真?”高怀净惊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