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玄虚观,二人直奔正殿而去。
到了玄麒子房门前,扣门三声,却不见有人应门,杨怀汝心中生疑,低声叫道:“师傅,弟子怀汝,有事相求。”
等了许久,依然无人回应,杨怀汝再次扣门,却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人的话声。
“别敲了,你师傅不在。”
二人同时看去,来人乃是虚墀。
杨怀汝随即上前,躬身说道:“见过尊首,不知师傅他老人去了何处?”
那虚墀不知从哪寻了只烧鸡,正大快朵颐。想这玄虚观中,也就只有他才敢如此做,其他人都恪守清规,从不敢破荤戒。
闻言,抹了把嘴上油水,又继续吃了起来,边吃边道:“玄麒子去了无虚崖,一时半刻怕是回不来,你寻他何事?”
杨怀汝道:“若水想知这北玄的秘密,但此事还需师傅首肯才行。”
虚墀摆着沾满油腥的小手,不以为然道:“此事算什么秘密,臭小子若想知道,直接带他去便是。”
杨怀汝干笑道:“如此怕是不妥吧?”
虚墀随手扯下一只鸡腿,在二人面前晃来晃去,像是炫耀一般,没好气的道:“你这谨慎的家伙,倒是这般古板,不去便算了,省得老夫操心。”说完护着烧鸡,消失在二人眼前。
二人对望一眼,皆是一脸无奈,相视一笑,退出了玄虚殿。
来到殿外,李潇湘拱手说道:“有劳怀汝兄了,既然真人不在,那我们改日再说吧,左右我也不急於一时。”
杨怀汝道:“也好,若是见到师傅他老人家,我定会问他此事,若水尽管放心。”
李潇湘道:“多谢怀汝兄,那若水这就告辞了。”
杨怀汝点头道:“好,别忘了明日还要修炼。”
“是!”李潇湘应道,说完朝廊道走去。
……
入夜时分,李潇湘已完成了今日的打坐,刚刚回到屋中,余知己便突然现身。
见状,李潇湘连忙问道:“前辈有何事?”
余知己面有忧色,说道:“鸣豹刚刚与我庭语,说是有要事相商,叫我独自前去。今晚就只留你一人在房中,切勿随意走动,天亮之前我定能回来。”
“前辈不怕被人撞见,此事不是应当保密吗?”李潇湘问道。
余知己来到窗边,摇头道:“无妨,我乃绝狼,怎会让人轻易发现。你好生歇息,明日还要修炼,勿要担心!”说完身形一闪,化为赤银妖狼,跃出窗外。
这是自开谷以来,李潇湘头一回独自过夜,感觉体内没有余知己,总是空虚不安,一时难以入眠,便翻开御经,随意看了起来。
但书中所记他已倒背如流,没过多久,便觉无聊。
正当他感到百无聊赖时,忽然想起李家的卷轴,於是从怀中取出,再次摊开来看。
这卷轴李潇湘已看了不下数十次,每次看时,都会被李啸凌的话语所触动,就更加急迫的想为李家报仇。悲伤之情随即变为愤怒心火,烧得李潇湘恨恨切齿,全无修道时那般平心静气。
他也不知,为何单是一点复仇之心,竟让他这般激动,且随着年龄增长,反而愈演愈烈,有时甚至难以控制。若不是身边有余知己,恐怕他早就不计后果,杀回大宸去了。
而今晚正好没有余知己,李潇湘愤怒的情绪渐渐难以压制,身体不住的颤抖,便要发泄出来。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让李潇湘顿时清醒过来,
甩了甩头,急忙问道:“是何人?” 门外随即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是我。”
李潇湘一听便知来人是谁,不敢怠慢,快步走到门前,将房门拉开,躬身说道:“不知真人来此,未曾相迎,还望真人赎罪。”
来人便是玄麒子。
玄麒子点了点头,缓步踱入屋中,捻须笑道:“若水不必这般俗套,是老夫深夜打扰,还请你不要见怪才是!”
李潇湘将门合好,回身应道:“不敢、不敢,不知真人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玄麒子走到一张木椅旁,俯身坐了下去,一身道气萦绕四周,开口问道:“白天之时,你可来找过我?”
李潇湘恍然,问道:“是怀汝兄与您说的?”
玄麒子笑道:“不错,他已将事情与我说了,说你想知这北玄的秘密。”
李潇湘憨笑道:“嘿嘿,早就想知,奈何总无机会说与您。”
“好,那老夫便与你说说。”玄麒子道,之后挥手,让李潇湘坐在一旁。
李潇湘颇为激动,径直坐了过去,聚精会神的看向玄麒子。
玄麒子道:“此事早该与你说,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其实这北玄是——”说道此处,玄麒子忽然一怔,指着桌上摊开的卷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问道:“若水,这是何物?”
李潇湘也反应过来,急忙将卷轴收好,讪讪笑道:“是我太公遗物,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玄麒子脸上依旧留有震惊之色,好像在思索着什么。而李潇湘则闷声坐在一旁,不敢吵扰到他,就如被训话的孩童一般。
就在此时,窗外忽然传出一声巨响,惊得李潇湘急忙从椅子上窜起,快步抢到窗边,却被玄麒子一把扯住,推到回到桌前,严厉喝到:“好生待着,不许出门!”说完道袍轻摆,便欲飞身出窗。
而李潇湘口中不知为何,竟突然蠕动起来,似有何种异物,被他轻轻一吐,一块黑墨般的涎液瞬间飞出,正好打在玄麒子背上,但力道轻微,并未让他发觉。又恰巧此时观外有变,他便身影一闪,跃出了窗外。
李潇湘再次跑回窗边,心中异常忐忑。谁知玄麒子人刚出去,却反手一挥,劲风袭来,竟将窗户直接扣上,险些撞到李潇湘鼻梁,好在他学了一身轻功,脚底反踏,连忙向后跃去,这才躲开。
‘真人分明是不想让我看到观外发生了何事。’
李潇湘这般想着,心中却是犯痒,又不敢违背玄麒子命令,只好伏在窗上,侧耳听去。而刚刚口吐异物之事,则早已忘於脑后。
只听喊杀声於观外响起,但声音悠长,似是在远处天梯。而透过窗缝,还隐约能看见各式御法在空中相互交错,彼此斗狠。
李潇湘急不可耐,这御师间的争斗,本就是难得一见,哪有留在屋内,不去凑热闹的道理!於是伸手推窗,想要跃出殿外。
谁知窗子被玄麒子扣得很紧,也不知其用了何种办法,李潇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未能推开,心中不觉一紧,想着:‘不好,余前辈也在外头,莫不是被人发现了?不过观中之人都熟识他,就算不巧遇到,吃惊便是,又怎会动起手起来,定是有外人闯山。不行,我得去看看!’
想好之后,来到门前。可刚一拉门,门外却响起一人的话声,让李潇湘着实头疼。
“若水,是师姐,大师兄有令,叫你不要出门,你还是好生在屋中歇息,等事情解决后再出来吧。”
李潇湘急忙问道:“怀雯姐,你知外面发生何事?”
门外郑怀雯回道:“我也不知。动静刚一出来,大师兄便来找我了,让我直接到你房外,看住你,不准你随意走动。”
李潇湘心中一阵失落,但观中人都是为他好,不让他出去,定是担心他御道尚浅,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有性命之忧。
於是叹了口气,放弃出屋的念头,对郑怀雯说道:“怀雯姐,我不出去了,不如你进来坐会儿,省得在外面站得乏累。”
郑怀雯犹豫片刻后,问道:“你当真不会出去?”
李潇湘回到床边,朝门口喊道:“怀雯姐,我此刻就坐在床边,绝不会跑出去的,你若不信,可以进屋来看。若是我骗了你,你再将我捉回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