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入了房间,分主客坐定,此时酒菜也已上齐,邢有为便首先提杯,说道:“来,肖公子,锺兄弟,邢某敬二位一杯,多谢你们出手相助,不然我那莽撞的师侄可是要吃大亏了!”
李宗举杯谦让道:“先生客气,若不是林兄帮我们解围,恐怕少爷与我早就成人刀下之鬼了,说来应是我二人感谢才对!”
“不错,宗大哥说得对,此事还要多谢那位林兄弟!”李潇湘附和道,心想:‘原来那林无异是他的师侄,却不知他们是哪家门派的御师?’
邢有为看着他们,暗自念道:‘这二人到底谁是少爷,谁是随从,怎么决定都是这姓锺的做呢?’随后又道:“二位不必客气,既然都是行走江湖之人,拔刀相助自是理所应当。来,邢某先干为敬,请!”说完一饮而尽。
李潇湘二人不敢怠慢,说了声“请”后,也将酒水吞入腹中。
再次斟满酒,邢有为抱拳道:“在下有一事不解,还想请教肖公子。”
李潇湘心想:‘这邢有为不比他人,眼光当真刁钻。’随即笑道:“先生但说无妨。”
邢有为道:“不知令尊师高姓大名,可是哪家门派的供奉?”
“供奉?”李潇湘疑惑道。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词,倒是颇觉好奇。
邢有为笑道:“肖公子二人可是初涉江湖?”
只这一问,便让李潇湘他们露了底,随即干笑道:“我二人确实是初涉江湖,不懂之处,还请先生多多指教。”
“好说!肖公子既是初涉江湖,这供奉自然是没听过的。”邢有为做了一请势,三人再次饮一杯,接着说道:“所谓供奉,便是各个门派、世家请来的御道高人,这些人不但修为深厚,而且德高望重。平时负责对门下弟子的训导。如遇门派大事,则坐镇其中,以此来威慑对方,令敌人忌惮,不敢贸然行事。”
李潇湘恍然,说道:“原来如此,想不到这供奉竟是如此厉害之人!”随后暗自念道:‘也不知千真派是否这供奉之人。’
“肖公子,令尊师可也是一名供奉?”邢有为再次问道。
李潇湘支支吾吾道:“家师?家师是个隐居之人,并非哪家门派的供奉。他为人低调,从不许我说出他的名字,还请先生见谅。”
邢有为稍显疑惑,说道:“如此说来,令尊师定是个世外高人了。你肖家能请来这般人物,确实不简单啊!只可惜邢某孤陋寡闻,在这荒界之中,还从未听说过姓肖的世家,倒是那金狮门的掌门姓肖。不知肖公子能与邢某说说你这肖家吗?”
李潇湘一怔,一时哑然,连忙看向李宗。
李宗随即拱手道:“先生谬赞了,我们肖家哪里敢攀荒界之名,不过是俗界一小门小户,不足挂齿!来,我敬先生一杯。”说完举起酒杯,欲将此话岔开。
邢有为眨了眨眼,举杯笑道:“好,请!”心中却暗自念道:‘这肖公子绝不简单,前前后后一直在搪塞我。他们难道不知俗界之人是很少听过荒界的吗?看来此二人当真是初涉江湖。可我方才偷看其弦图,却根本瞧不出其境界如何,想必此人修为在我之上,其家族也定是隐世豪强。我虽有意邀他们入伙,就只怕高攀不起啊!此事还需再斟酌一番,万不能惹恼了这个肖家。’
“先生,不知您又是哪家门派的御师,能与我二人说说吗?”李宗放下酒杯,忽然问道。
邢有为心中一喜,暗自叫道:‘好,
我就用此问,来试试能否劝他二人入伙!’随即笑道:“邢某失礼,光顾着问你二人,竟忘了介绍自己。我们乃是云农山云农门的副掌门。我云农门是个剑宗,门中以剑生魂,驱剑以御道。” 李潇湘边听边想道:‘原来他们不是千真派的人,却与千真派一样,都是御剑。不过这御师御剑倒是极为少见,也不知他们所学御道有何不同!’随即朝余知己问道:“前辈,千回上人可曾修过御剑之道?”
余知己道:“当然学过,这世间就没有他不会的御道。”
李潇湘心中一喜,又问道:“那他也曾持有御剑喽,不知是何种样式?”
余知己道:“千回曾持有三把御剑,名为无花、无月、无情。在当时被唤做无剑三御。”
“无花、无月?那岂不是与怀凝姐的云花、雾月一样,他也是从花月山得来的吗?”李潇湘惊讶的问道。
“正是。”余知己回道。
李潇湘不住地摇头,心想:‘原来这世间诸事竟这般巧合,当真是玄妙!’
这时,一直在不停讲话的邢有为忽然一顿,朝李潇湘问道:“肖公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潇湘急忙回过神,一脸茫然的问道:“何事?”
李宗道:“邢副掌门想邀我二人到云农山做客,问少爷有没有兴致,是否愿意随他们前去。”说完给李潇湘使了个眼色。
李潇湘点着头,抱拳说道:“邢副掌门好意,我二人心领了,但我们还有要事未办,只怕这云农山是去不成了,还请邢副掌门见谅。”
邢有为眉头微皱,干笑道:“无妨,既然二位有要事未办,那邢某也就不好强求。若日后有缘,定会再邀二位上山,你们看可好?”
李潇湘欠身道:“甚好、甚好,那时一定应邢副掌门之邀,去贵派叨扰一番。”
邢有为点了点头,手心却是握得更紧了些,笑道:“肖公子,来,我们再饮一杯!”
之后三人在屋中饮酒闲聊,将酒菜几乎吃尽。在此期间,邢有为又找了几个由头,想试探李潇湘,但都被他婉言谢绝。邢有为对此颇感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入夜,酒终席散,李潇湘二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刚一进门,还未等李潇湘反应,李宗反手便将房门合严,随即侧耳听去。
过了许久,似是觉得无人偷听,才缓缓走到桌前,对李潇湘说道:“少爷,屋外无人,但此屋隔音不佳,我看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李潇湘点着头,忽然低声笑道:“说我叫肖公子,哈哈,宗大哥当真机敏,竟知道要隐瞒真名。若不是你之前拦我,我险些就脱口而出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这都是谷掌柜之前嘱咐在下的,他说李家身份决不能被江湖人得知,不然恐引来杀身之祸。”李宗说道。
李潇湘应道:“嗯,还真要感谢谷掌柜才是。看来真人所言不假,这江湖不比北玄,到处是尔虞我诈。我们初涉江湖,凶险莫测,是该多加小心才对。”
李宗应了一声,又来到窗下,仔细打量着屋外的动静,见院中也无任何异样,便随手将窗子合好。之后来到墙壁处,四下摸索,同时说道:“少爷,时辰不早了,你还是先歇息吧。有李宗帮你守着,你放心就是!”
李潇湘打了个哈欠,说道:“那好,我先睡一个时辰,之后再换宗大哥歇息。”说完便要合衣入睡,却忽然想起一事,翻身坐於床沿,一脸严肃的问道:“宗大哥,你说这个邢副掌门到底是何意?”
李宗道:“不知,但我看他并无恶意,猜其只是不知我二人底细,打算探探虚实吧?毕竟他们与我二人一样,都怕遭遇不测。而且他手下那么多人,定要为他们的安危考虑。”
李潇湘摇头道:“我看不见得如此,他打一开始就看穿了我,知道我会御道。后来又直接问我家中之事,我觉得他是怀疑我了,不然为何要让我二人随他们一起走,莫非是想牵制住我们,好将我们交给千真派?”
李宗笑道:“少爷多虑了,我们并未暴露身份。何况我们所走得方向也不同。他们接下来要去芦泾口,打那里坐船一路南下。而我们则要去往唐州,他又如何能牵制住我二人!”
李潇湘一怔,急忙问道:“宗大哥,你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李宗笑道:“刚刚在席间,少爷可是有一阵在与余前辈说话?”
“不错!”李潇湘说道。
李宗道:“便是那时,邢副掌门与我说了这些事。”
李潇湘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我走神了。他还说了些什么?”
李宗道:“还说到南方之事。”
“南方?莫非他们也参与了反叛?”李潇湘问道。
李宗摇头道:“听他的语气,不像是知晓此事的样子。不过他说了,如今的南方混乱不堪,大小势力互相倾轧,你争我夺,大有爆发战乱之险。还说我们若是想往南方走,需要多加小心,如遇困难,便可到庆州的贺城来找他们,那里有云农门的分舵,可助我二人脱险。”
李潇湘低声念道:“庆州?我们若是要到兴州,好像必经此州啊?”
李宗点头道:“不错,这一路我们要经过三个州,唐州、洛州、庆州,最后才能到兴州。路上还要度过崇江,可算是路途遥远,凶险异常啊!”
“这也是他说的?”李潇湘问道。
李宗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他并不知我们要去兴州。”
李潇湘沉声道:“唉,总感觉他是在故意引导我们去庆州。”说完躺回床上,又思虑了一阵,才渐渐睡去。
翌日清晨,李潇湘早早起了床,这是他在北玄时养成的习惯,回到大宸后,依旧未改。
他先是来到云农门所住的房间前,侧耳听去,却不见屋内有何动静。随后来到楼下,见掌柜的正查核帐本,便上前问道:“掌柜的,昨日那些人可曾离开?”
掌柜的一看是李潇湘,脸色顿时一喜,笑道:“是肖公子啊!那些人一早就走了,连饭都没吃,急匆匆的,听说是要赶什么船。他们也未多说,小的也不敢多问。”
李潇湘听后低声念道:“看来宗大哥说对了。”
“公子,你说什么对了?”掌柜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