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众人围坐在篝火旁,彼此交谈,其乐融融。李子归则依偎在李潇湘怀中,早已沉沉睡去,脸上还挂着一抹红晕,看起来颇为满足。却叫一旁的岳家兄弟十分嫉妒,可又无可奈何。
李潇湘也是颇为享受这天伦之乐,心底那仇恨,也随着此间的欢声笑语,渐渐消融而去。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想要留在这山谷,与家人一块,过那逍遥日子。可余知己的事,却将他拉回到现实,为了唤醒余知己,自己必须苦练御道,好早日寻得九御。
随即除下衣衫,披在了李子归身上,转而看向清水白翁,与他说起了四年前,在九霞山上与狄睢相遇之事,前前后后,讲得十分仔细。
未等李潇湘说完,清水白翁已是老泪纵横,叹道:“也不知掌门如今是死是活。虽说他罪孽深重,但十年的牢狱,也该赎清了。只盼老天开恩,能让他活下来。”
李潇湘道:“狄掌门福大命大,定能活下来的。何况有朵老帮主为他疗伤,以他的医道,决计能保住狄掌门性命。”
清水白翁点头道:“但愿能如若水所言。”
李潇湘随后看向自己的母亲,问道:“娘,我那些东西都放在了何处?”
因一只眼睛失明,他说起话来总是侧着脑袋。
见他这般,李若冷心中一阵酸楚,又怕被他瞧见,惹他胡乱猜疑,便长舒了一口气,脸色一转,笑道:“放心,娘都给你保管着呢,一样也没丢。”说着从身后取出一个包裹,扔给了李潇湘。
李潇湘伸手接过,拆开一看,果然是一样未丢,而且保存得完好无损,不禁大为感动,说道:“娘,您受累了!”
李若冷白了他一眼,嗔道:“臭小子,跟你娘还客气!”
李潇湘会心一笑,随后将几本古书取出,依次翻看,当看到何浊清那一本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将书递到余知音面前,问道:“姐姐,你看这一卷。”
余知音凑近来看,也是眉头微皱,说道:“这是《御经》第三卷,玄铸卷。果然如穆老所言,可那何浊清又是如何得到的?我记得此书应在花月山,花月二老手中。”
李潇湘道:“看来这何浊清的确不简单,只可惜被我一时大意放跑了。如今已过去四年,也不知他又要残害多少人。”
余知音道:“你别忘了,他还夺走你半本经书呢!”
“是啊!”李潇湘突然叫出了声,急忙寻找首卷《魂机卷》。
不久,脸色再次一沉,哀道:“他将前半部分夺去了,那里所记正是《御经》心法。可恨的李宝宝,非要做我李家的叛徒,竟与何浊清同流合污。”
余知音劝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此人虽学得《御经》心法,但想要成为比肩千回的御师,还需再修炼百年之久。”
李潇湘也知这并非急事,於是长叹一声,正要找出那本《探魂听指》,却听一声闷响,一个卷轴从包裹中掉出,顿时一喜,急忙拾起卷轴,问道:“爹,娘,这卷轴你们看过没有?”
黑巽道:“我们也正想与你说此事呢。”
李潇湘道:“你们知道上面的秘密?”
李若冷摇头道:“这卷轴上所记之事,我与你爹也是第一次见到,本想等你醒后,再来问你,恰巧白翁当时也在场,便与我们说起了十四年前,发生在丰池湖畔那一幕。我们这才知道,原来爹爹死前只说卷轴之事,并未说过其他。”
黑巽在一旁附和道:“而我虽为黑李八的人,
但自从被关入酒窖后,族中之事就少有耳闻,并未听族长提起过这些。眼下黑李八已经覆灭,只怕再也没人知道此事了。这卷轴是我等唯一的线索。” 李潇湘听后一阵失望,本已爹娘多少能了解一些,却没想到太公将这秘密隐藏得如此之深,这叫他如何寻找。
黑巽又道:“不过以卷轴所记,线索应当在东方,而东方有一小国。”
“叫作何名?”李潇湘急忙问道。
黑巽道:“条国!”
……
翌日清晨,李潇湘依旧如往常那般,早早的起床,这是他在北玄时所养成的习惯,只怕是改不了了。
缓步走出洞外,见山谷中云雾缭绕,各类奇珍异草含苞待放,其上露珠点点,晶莹剔透,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又因山谷之上有瘴气笼罩,所以谷中不甚寒冷,反倒像个温室一般。凡是裸露在外的肌肤,都会沾上一层薄薄的水汽,连身后的长发,也像刚洗过一般,随手拨弄,便会发出哗啦哗啦的滴水声,听上去颇为悦耳。
“呼!”
李潇湘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顿时精神大振,看了看左右,打算寻一处僻静之地,用以调息。
如今的他已步入而立之年,若说离开北玄时,他身上还存有一丝稚气,但此刻的他,已经彻底变为了一个成熟的男子。加之四年前那一场腥风血雨,他对人生便已有了另一番感悟。死亡已经不再是一种威胁,更多的则是疑惑与不解。
“唉,一只眼睛,总是不能看清全貌,看来今后还应该多练练听觉。”李潇湘自言自语道。
“哈哈哈,臭小子,老夫又来找你了,今日我定打得你屁滚尿流!”
远处,九尾灵猴突然出现在山崖上,见李潇湘独自在洞外闲游,随即高声喊道。
李潇湘侧头看去,淡淡笑道:“灵尊,你今日来此,是要惩罚晚辈,还是来找晚辈切磋御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