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妩笑了笑,没有说话。
孟氏怎么说也是她的嫂嫂,她自然也不想太计较。加之孟氏出生小门小户,身上自有一股小家子气,这些年一无所出和哥哥的感情不合,整日又一直绷着一张冷脸,所以府中上下可是没什么人喜欢她的。
她爹爹和娘亲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二十年来都是日子和美,而她的哥哥和嫂嫂,却是一桩孽缘,两人跟个冤家似的。之前她也劝过哥哥,只不过孟氏一直将哥哥往外推,她那哥哥一贯高傲,自然不会拉下脸哄人了。
这夫妻之道,也是一门学问。
沈妩想:她若是嫁人,定要嫁给像她爹爹一样尊重妻子的男人,而不是整日沾花惹草朝三暮四的男子。
她爹爹虽然身为定国公府的嫡子,比之世袭了爵位的大伯却是差了一大截,这些年在国子监当值,这职位清闲,说出去名声也好听,不过终归没有多少实权。好在她娘亲没有责怪爹爹不中用,爹爹又是个宠妻的,所以娘的日子过得可比她的大伯母好多了。
送走了孟氏,沈妩便进屋去看那小猫儿。她瞧着那小白猫正拿着线团儿玩着,这副可爱的模样,便让她想起那日祁王唤它的名字。
「琉璃?」沈妩蹙了蹙眉。这猫儿她是收下了,可是却想要给它换个名字。沈妩将猫儿抱起,用青葱玉指点着它的鼻头,含笑道,「以后你就叫元宵吧。」
甜甜糯糯的小元宵。
小猫儿显然不大喜欢这个名字,可沈妩却是不管,抱着它连连唤了好几声「元宵」,末了还威胁道:「若是不应我,我就罚你不吃东西。」
「喵……」元宵终於应了。
沈妩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忍不住弯了弯眉眼,夸赞道:「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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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半个月,沈妩就待在明澜小筑,除了每日去老祖宗的存善居请安,就不曾再出门一步。韩氏很是奇怪,想着女儿是不是有了那小猫儿之后便不务正业,这才特意去明澜小筑抽查。
可出乎韩氏意料的是,沈妩极乖巧。
她去的时候,这女儿要不坐在榻上做绣活儿,要不就认真看着书。韩氏欣慰一笑,暗道女儿真是长大了,不用她再继续督促了。
这一日,沈妩见娘进来,便放下手里的绣活儿。韩氏瞧着她刚做好的荷包,忍不住夸道:「这绣得真不错。」之后却是一脸认真道,「这次可不能再丢了。」
荷包对於一个姑娘家有多重要,沈妩自然是明白的。那祁王手里的荷包她是要不回了的,等过些日子祁王的新鲜劲儿过了,她再出门也不冲。这段日子她待在自己的住处,每天做做女红看看书写写字也是不错的。
韩氏瞧着女儿乖巧听话,又走到女儿的书案旁,瞧着女儿刚做好的画。
沈妩这才反应过来,刚想过去阻止,却还是冲了一步。她立在韩氏的面前,低低的唤了一声:「……娘。」
韩氏看了一眼沈妩的画,没有说话。那画中不是姑娘家一贯爱画得梅兰竹菊,而是一只小白猫,那小猫儿玩着线团,模样瞧着极是活泼可爱。她抬眼看着女儿忐忑的眼神,知道自己这些年对她的要求有些严苛了,便道:「画得不错。」
沈妩有些怔住,显然是出乎意料。
其实她并非琴棋书画样样都不喜欢,只是她不像沈妙一样喜欢画梅,而是喜欢画一些身边的东西,譬如这只猫儿,不似梅花一般的高雅,可是却是活灵活现,像是真的一样。
只是这些,是上不得大雅之堂的。
韩氏如何不知道女儿在作画方面极有天赋,小时候还特意请了先生教她,可惜这女儿喜欢画一些乱七八糟的,所以每次她看到女儿画得画就会皱眉。
沈妩八岁那年,韩氏因为沈妙的腊梅映雪图受了先生的大力夸奖,而对女儿画得却是一字未夸。那时她正和大房有矛盾,如此一来,更是有些恼火,一回屋就将沈妩平日画得画都撕得干干净净。
自那以后,沈妩便极少作画了。
沈妩弯了弯唇,走到韩氏的身边,笑吟吟道:「娘,你不怪女儿吗?」
娘就只有她和哥哥两个孩子,可是却个个都是不争气的,沈妩心里有些内疚,想着因为此事,幼时她心里还怨过她。不过总归是母女,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后来就明白了。她比不过沈妙,比不过沈嫱。加上已经出阁的三个,这定国公府一共六位姑娘,她算是最没出息的。
韩氏道:「你也知道?若是有这份心,那就给娘争气一些。」
沈妩连连点头,双眸含笑道:「娘,女儿知道了。不过女儿的确没什么志向,就想和娘一样,日后嫁一个像爹爹一般的夫君,日子过得安逸和美,享一辈子福。」这定国公府都是大房管账的,她这娘日子过得颇为清闲,所以三十多岁的年纪还是如花一般娇妍美丽。
韩氏瞧着女儿这副样子,笑着道了一句「真是不知羞」,然后才道:「不过不是娘说,像你爹爹这样的男人,可是不好找。娘虽然希望你日后嫁得好一些,可男人的身边肯定不是只守着你一人,你这脾气一贯娇纵,娘倒是有些不放心。」
沈妩敛了眉。
是呀,哪有男人身边没几个女人的,像她爹爹这样的好男人这世上哪里再能找出第二个?
沈妩突然想起了那个无耻又厚脸皮的男人,遂亲昵的挽着自家娘亲的手臂,语气娇娇道:「女儿就要找像爹爹这样的,不然女儿就不嫁。」
韩氏被女儿这番话逗乐了,这女儿小小年纪一点儿都不知羞,别人家的姑娘可是一提到亲事就满脸通红,哪像她,自个儿倒是想好了想嫁什么样的。
韩氏开始发愁了。女儿长大了,亲事也成了她一块最大的心病。
半月后,沈妩的爹爹沈仲钦终於从婺州回来了,只不过这次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