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的身份摆在这里,不可能低嫁,门当户对最好。
沈妩整理了思绪,对着韩氏道:「娘,霍将军只是女儿幼时的玩伴,就算有感情,女儿也只不过视他如兄长。」
说到这个份上,韩氏当然明白女儿是不喜欢霍承修。她心里固然遗憾,可她这个当娘的,还不是希望女儿能嫁给合心意的。韩氏伸手捏了捏女儿的脸,含笑道:「什么感情不感情,小姑娘家的,真是不害臊。」
虽然习惯了女儿的大大咧咧,可韩氏还是忍不住念叨女儿。
想明白了,沈妩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她眨了眨眼俏皮道:「霍将军常年征战,若是女儿嫁过去,岂不是一年到头都见不了自己的夫君几次?娘舍得吗?」
韩氏微蹙娥眉,她当然是头一个舍不得。
先前只道这霍小将军是个香饽饽,晏城可是不少人家都盯着,女儿同霍小将军算是青梅竹马,自是近水楼台,若是真能成事,她也算是替女儿觅得一个好夫君。可女儿这么说了,韩氏则是忍不住心疼,遂不再去考虑这霍小将军。
只是——
韩氏看着女儿这张越发娇美的脸,心里暗暗发愁。
·
连着几个月垂钓之后,韩明渊终於让沈妩碰笔了。
这可把沈妩高兴坏了,颇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其实在韩明渊的眼里,饶是沈妩不是他的外甥女,他兴许也会破例收她为弟子。沈妩的画不死板不生硬,画得虽是世人眼中上不得台面的,只不过是因为没人指点,差点白白糟蹋了这根好苗子。
大抵是开始正式学画,沈妩一天忙到晚,画起来时常忘了时间。
有一回韩氏来明澜小筑看沈妩,就见她一张白净的小脸耿跟只小花猫似的。韩氏虽然埋怨他那二哥把女儿教成了画痴,可瞧着女儿笑得这般开心,她心里的大石头也就落下了。
当初她一气之下撕了女儿的画,虽然女儿事后没说什么,可她却是耿耿於怀。好在二爷懂她的心思,特意将二哥请回了晏城教女儿画画,让女儿重拾对画画的信心。
沈妩瞧见韩氏进来了,便搁下笔唤了一声「娘」,而后看着自己的画道:「二舅舅说我女儿见识少,不宜画一些气势磅礴的山水,便从花鸟画起。」
韩氏点了点头,一双桃花眼儿含着笑意。
女儿有天赋是好事。她虽不懂画,却也可以看出女儿画得花鸟生动逼真,极具灵气。韩氏拿出帕子抆了抆女儿的小花脸,道:「你容表哥今日来了国公府,送来了两盒月饼,这会儿正在和你爹爹在前厅说话呢。」
说起容琛,沈妩心里却是有些异样。
这段日子她刻意疏离他,就算偶尔碰上也是客客气气的。其实,若是她早一些明白容琛对自己的心思,那她当初也不会做这些糊涂事。沈妩冲着韩氏笑了笑,一脸坦然道:「我也好些日子没见过容表哥了,正好过去见见他。」说着便同韩氏一道去了前厅。
容琛见沈妩跟着韩氏来了前厅,一时忍不住面露喜色。
小姑娘今日穿着一身蜜蕊色襦裙,梳着整齐的双垂髻,显得娇俏可爱,灵气十足。
沈妩见容琛的表情都写在脸上,心想今日肯定要和容表哥说清楚了。虽说日后会尴尬,可她不想耽误容琛的亲事。这几年她那姨夫姨母催得紧,容琛的压力也不小,以前她是不知道,以为是在等沈妙。可这会儿心里明白了,便想把话说开了。
两人一并走在青石铺就的石子路上,容琛生得高大颀长,面容俊朗,又气质儒雅,真是应了「君子如玉」这四个字。所以说,她这位容表哥不但模样生得好,更难得的是性子好,从来都是从容不迫有条不紊的。
容琛心里虽是狂喜,可还是如兄长一般问了沈妩近日学画的进展。同容琛说话一贯自在,沈妩自然也不藏着掖着,只如实交代,末了则是抬头看着他的侧脸,道:「这中秋节一过,就快到容表哥的十八岁生辰了。」
见小表妹记着他的生辰,容琛忍不住弯了弯唇,他侧头含着沈妩,含笑道:「嗯。」
容琛的生辰在八月十八。
容琛看着小表妹的脸,想着那日偶然听到娘不经意的提起,说是那日康王府老王妃寿辰,阿眠去康王府,极为惹人注意,康王府的老王妃和王妃都十分喜欢阿眠。等过了年阿眠就十四了,他想起小时候阿眠很喜欢和霍承修一道玩,而霍承修生得高大,比同龄的孩子高出许多,小小年纪便已是一**小姑娘心里的大英雄。
好在后来霍承修随父出征,只余他陪在阿眠的身边。
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听她亲昵的唤着他「容表哥」,他每每都是欢喜不已。可是小姑娘长大了,他不好时常来找她,有时候只能借着看望姨夫姨母的名头顺道瞧瞧她,亦或是带着妹妹一起来。其实很早之前他就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意,可是她终究太小,生怕会吓着她。
——他承认,他想近水楼台。
只是眼下知道姨夫姨母兴许中意霍承修,他自是按捺不住了。姨夫姨母疼女儿,选婿之事,肯定会尊重阿眠的意见。饶是清楚明明这几年陪在阿眠身边的人是自己,可他却是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加上这段日子她对自己的态度,他更是惴惴不安。
容琛看着小姑娘艳若桃李的面容,见她低垂眼睫,乖巧安静,一时忍不住露出温柔之色。
从小守着的小姑娘,他不想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