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哥哥!”
一个瘦小人影忽从门外冲来。
我正被陈素颜和掌柜拉着,躲无可躲,那人带着狂奔的力道而至,伸手推我,所推位置又是我的腰。
我跌在了后边的案几上,除了腰上剧痛,还有胳膊上传来的锐痛。
四周众人惊声尖叫。
我撑起身子爬起,这才发现,裁纸用的刀子,正戳在我的左臂上,鲜血已溅洒。
完了……
我忙摸出身上的小竹筒,转身递给陈素颜:“将顼酒浇在我的血上,一定要全部浇完!”
未待她反应过来,我飞快拔掉刀子,捂着胳膊推开围来的人群,朝外面冲去。
“姑娘!”
“初九!”
我没有回头,忍着剧痛狂奔,着实害怕会被人发现我的伤口会愈合。
但这么跑回去,无疑是将人引往二一添作五,於是我飞快跑向巷弄,乱撞乱跑后,瞅到偌大湖水,又一次跳了进去。
再度湿嗒嗒的回到店里,湘竹坐在柜台后面翻看一本游记,闻声抬头,看到我后说道:“欸?下雨了?”
我没力气同她说话,朝后院走去。
丰叔不在店里,姜婶拉了几个妇人在后院玩纸牌,师父回信的纸鹤落在窗前,字体隽秀,只有一行:不妨析论下何等死法?
我气得想哭,揉碎了纸页一把丢在了书案旁的青瓷画缸里。
他这是料定了我死不了,因为我这具身体决计不会有安逸的死法。
譬如沉眠水,喝了后死相恬淡,是那些喜爱吟花弄月,兀自伤春悲秋,稍有情事挫折便自认看破红尘要寻短见的姑娘们的最爱。
上次湘竹看了一本清欢书客写的《日落烟霞》,里面的女主人公惨遭抛弃,喝了沉眠水后撒手人寰,她死后男主人公幡然悔悟,伤心欲绝也跟着殉情。
这故事让湘竹哭了好久,甚至还问我会不会弄沉眠水。
我问她想干什么,她说她也想要那样凄美的爱情。
我说她真是脑子有问题,对象都还没谈上就想着先把自己毒死。
而且,谈对象谈到要死要活,图什么?还不如不谈。
而稍逊於沉眠水的死法,比如挨饿、受冻、上吊、抹脖等,我都无幸受用,就连世人最怕的凌冲之刑,在我眼里也不过就是拿刀子割着玩。
可我若真要寻死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极其惨烈,比如丢进一锅滚烫的油里,一桶极强的腐蚀水里,或以最快的速度将我大卸八块剁成肉酱,还有置身熊熊烈火之中。
这些死法有一个共同点,粉身碎骨,挫骨扬灰,但再蠢的人也不会选择这些方法自我了断。
想回信骂师父,但现在没有时间。
我换好衣服,跑去杨修夷门前。
在墨坊流了那么多血,一路跑回来时,路上也不知淌了多少,虽然牡丹崖下自相残杀了大批妖怪,可是我不能心存侥幸。
但我要怎么和杨修夷说呢。
倘若被他知道我的花笺和钱袋没了,他会不会告诉师父,那老头一定会说我肯定找不到父母了,那就回去吧。
他早就想把我拎回山上给他端茶递水,按摩捶背了。
姜婶打牌打的高兴,指桑骂槐说我坏话也说的高兴。
这群女人的嘴巴尖酸刻薄,阴阳怪气,不是我惹得起的。
所以我望望天空,看看青砖,瞅瞅古井,懒得理她们。
过去一阵,身后的房门自己开了,一只长臂把我拽了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