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习惯被师父喂饭,我伸手接过来,仰头咕噜噜喝光。
吃完后漱口,而后我装作很困的样子,哈欠连连。重新躺了回去。
师父一直在这坐着,久到我真的要睡着的时候,他终於起身,抬手理了理我的被角,而后收拾碗筷,拉开房门走了。
听得脚步声离去,我悄悄从床上坐起来,根据神识判断,确定师父离我极远后,我才掀开被子跳下床,从另一边的木窗爬了出去。
日暖生烟,清风闲云,天地一片清明。
我心情大好,也这才发现自己忘记穿鞋子了,但懒得回去,索性就赤脚朝杨修夷的院落走去。
沿路都为光滑小石,挠得脚底细细痒痒,为了走近路,我抄了月树丛中的小径,两旁的绵软草地开满许多黄白两色小花,清幽扑鼻,娇嫩巧趣。几只鸟儿吱吱喳喳在枝桠上来回跳跃,一派明朗舒惬。
路过小河时,瞅见水面被清风吹开,涟漪细纹一圈一圈,徐徐荡漾,我忍不住过去,伸脚沾了沾,沁人凉意带来的舒爽令我开怀,心绪仿若白云般悠闲。
“恢复的不错啊。”不冷不热的声音飘来。
我回头,花戏雪坐在不远处的大石上,双手抱胸,一腿曲着,一腿舒展,脸上的假面皮没了,是他原本的艳美容貌,一双漂亮凤目望着我,一袭白衣,迎风飘展,连带墨发纷飞,恍如画中人。
“你也恢复的不错啊。”我说道。
他当时摔成那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现在几乎看不出了,独独额上一个血包仍很是突兀。
……就是我砸的那个。
我过去在他旁边坐下,盯着血包又看了会儿,心里面有些愧疚,伸手去戳了一下。
“你干嘛!”他立即退开。
“很疼吧,”我说道,“对不起啊。”
“对不起你还戳?”
我收回手:“……还挺可爱的。”
“这个?”他指着自己的血包。
我点点头。
“神经病。”他骂道,做出一个嫌弃的神情。
我笑了,站起身子:“我去找杨修夷了,晚上吃饭时再见。”
他没说话,待我转身时说道:“猴子。”
我回头,忽然发现,他是不是叫我猴子叫上了瘾,而我不知不觉竟也真的把这个当成在叫我。
“怎么了。”我问道。
他看着我,顿了顿,说道:“没什么……”
我皱起眉头:“奇奇怪怪。”
“你恨我吗?”他忽然又问。
“恨?”
他看向我的脖子,说道:“我欺负过你。”
“……”
我抬手摸着自己的脖子,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恨吗?”他说道。
我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经常被这样欺负?”他又道。
“你愧疚了吗?”我说道。
“这倒没有。”
“……那你问个锤子问。”
“那会儿我们不是朋友,弱肉强食是正常的。”
我看着他,想起原清拾说的那些话,唇角勾了勾,皮笑肉不笑。
“我去找杨修夷了,”我说道,“晚上见。”
去到杨修夷的大院,丰叔说话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南宫池那边的事情,老爷的意思是可以,如何定夺少爷你自己决定。”
杨修夷没有回应。
丰叔又道:“独孤公子快来了,新官上任,他定会很忙,少爷是在辞城陪他,还是先带小丫头回山上。”
杨修夷说道:“大概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了。”
“再看吧。”杨修夷道。
丰叔“嗯”了声,说道:“夫人那边又在问了,希望你今年中秋回去时最好带个姑娘。少爷,丫头那未婚夫既然不是个东西,那这一次你可以不用担心了,你们两个日后打算如何呢。”
我心下一紧,怕丰叔再说出令我难过的话,忙快步跑去,不想费力去大门,我直接推开半掩的窗扇,趴在窗上:“我来啦!”
丰叔正在案前研墨,被我吓了一跳,回头看来:“你这丫头!”
我看向杨修夷,他半靠在床上看书,身后垫着两个软枕,穿着一袭紫色寝衣,衣上有着淡不可见的流云水纹,看样子恢复的很好,丰神俊朗,神采奕奕。
我直接踮起脚尖从木窗里爬进去,凑到丰叔身前,望一眼桌上书信,嘀咕:“你们怎么一天到晚一堆事要忙。”
“大门不走,你要爬窗,真是只野猴子。”丰叔说道。
“野猴子?”我说道,“花戏雪说的?”
“还真就是只猴子。”丰叔道。
“哼。”
“丰叔,”杨修夷说道,“如果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吧。”
丰叔朝他看去,又朝我望来,一笑:“有啊,这些书信还没有整理好。”
“先放着。”杨修夷道。
“但玉英仙尊和林风先生的回信还没写呢。”
“我自己写。”
“还有老爷和夫人,大少爷和四少爷的信,四少爷想要你帮他……”
“先放着。”杨修夷皱眉。
“萍宵那边的……”
“你先下去。”
“可是,拂云宗门还有一些……”
“丰叔!”我听不下去了,抱着丰叔的胳膊往门外退去,“你罗嗦死了,快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