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他们具体是谁,也无法叫出名字,族中长老们都称他们为那些人,便也是今天将你抓走的那人,以及,可能也是当初屠戮月家的人。”
看来与我所想的不谋而合,是原清拾他们。
我敛了下心绪,说道:“你如何知道月家出事的?”
“说来话长,”他停顿了下,似在组织语句,而后说道,“月姑娘,上古曾为十巫的天下,我们先祖在这天下坐拥过一切,但如今我们这些后人,却连生存都难。十巫后人散於天下各处,我们这一批是数量较为庞大的一群了。三百年前,因为有人擅用巫术,我们被那些人发现,死了两千多人,剩余的逃到这里,重建村户并隐姓埋名。这几百年来,我们隐居避世,尽量不与外人起太大争执,但还是在二十年前被那些仇家找到了。我祖父他们担心,便在一个高人朋友相助下,想用天象白芒阵将整片紫田村移入八盘之上。但在施阵过程里,姑氏和丁若氏的八个巫师出现了严重失误,我们不仅死了两百多人,还将整片崇正郡都都卷入进来。我爹以及我叔伯他们全在那一次浩劫中丧命,我娘当时已怀了我,我是遗腹子。”
“你离开过我这里吗?”我问。
“没有,”他摇头,“虽然崇正郡有诸多可以离开的路,但每一条路都不顺利,我们已有三十多个同伴丧生於气栈之中。”
“那,你几次找我,是为何事?以及,你到底如何得知月家出事的?”
他顿了下,神色变得郑重:“我们是想请月姑娘帮忙破阵。”
“何阵?”
“正是这天象白芒阵。”
我眨巴眼睛,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让我对付它?”
“我四岁时,那位高人入了崇正郡找到我们,他说若要破开封印,将一切变回正常秩序,只有你们月家的人可以办到。”
“……你们便信了?”
“不是,事实上,信与不信我们也无力去做什么,因为月家本就隐匿的极深,千年来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发现你们的踪迹,所以当时高人说出这句话时,我们并没有觉得是希望。后来六年前,一位长老自外归来,同我们说月家的人果真还或者,只是已经被人发现,也已经被杀光了。因此,无所谓是否还有希望,我们从一开始便不曾抱过期盼,但是现在……”他双手抱拳,“月姑娘,我们还能遇见你,这定是冥冥中的注定!还望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我拢眉,看着他相握在胸前的拳头。
他所说的这些,似是一副波澜壮阔的情景,可是我无能为力。
“我,我失忆了,”我如实说道,“家里出现变故后,我姑姑为了保护我,她在我身上下了浊气,所以你所说的帮你,我不知道要如何帮。”
“不碍事,”他忙道,“那位高人定还会回来,月姑娘可否愿意留在崇正郡等那位高人再归?”
我一顿,反问道:“你觉得呢。”
“月姑娘便不想报仇,不想去找那些人?”
自然是想……
可是,我不认为那些人就在崇正郡里,像祝翠娘这种,他们只是将崇正郡当成一个赚钱的过站,如今遇上,不过误打误撞。
而十巫,我对他们从来没有半点归属感与认同感,哪怕我们有一样的仇人。
毕竟,我所受身上血咒之苦着实太深,那些成群扑上来咬我的妖怪,是一只只深入到我噩梦里的恐惧。
“月姑娘,”佘毅又说道,“白芒炽烈,在其盛光之下,万物难存,所有死灵都要被灼成烟灰。当初我父辈们惨死,族中长老怕他们的魂魄被白芒所毁,将他们封印在了望乡石阵下。是以,如若白芒不毁,我父亲他们的魂魄便永世不见天日,踏不进轮回,还望月姑娘能体恤成全我一片孝子之心!”
这番说辞,委实让我觉得不喜。
我想说,你尽你的孝,却将我强留在此地算得了什么,你尽孝的方式,便是绑着其他人帮你做事吗。
可是宋十八眼下还昏迷,我又才从祝翠娘手里逃出,实在不好再多一群敌人。
而且,看佘毅这架势,我若执意不答应,说不定会来一句,那就只好冒犯姑娘了,然后找他那些族人把我五花大绑捆起来……
“你们,”我用斟酌的语气说道,“真的会和我一起对付那些人?”
“自然!他们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亡族之仇,怎可不报?”
“那你打算如何同你的族人说我?”我看着他,“我们月家和十巫的牵扯,你可知道?”
他停顿了下,说道:“这个……的确不知,我们问起时,长老们皆不说一字。”
这个回答让我颇觉意外,我眉梢微挑:“你是说,你不知月家和十巫之间的关系?”
“……我只知道他们很多人不喜月家,但是月姑娘,你放心,如今你若愿意帮我们,我们众人必恭敬待你,毕竟我们十巫皆属同根之源,过往那些,便不去管。”
你说的到轻松……
我心里面翻了个白眼。
“你所说的话,可有保证?”我说道,还是斟酌不信任,又带着一点期盼和商量的语气。
他似乎感觉我被说动,欣然道:“有!在下的话一定有保证,如若他们不允,我可以与他们翻脸!”
“言重了,大可不必,”我说道,“不过你的态度我看到了,如此……罢了,留下便也留下吧,毕竟我误打误撞来这崇正郡里,便正是想寻我那些仇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