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丰叔说要回穹州,但其实不能跑去找师父,所有和杨修夷沾亲带故的人或事,我都不能触碰,这样才好一干二净。
也不能去找陈素颜,夏月楼和卫真,轻鸢因我而死,宋十八也因我而死,身后跟着这么一大群想捉我的家伙,真是活生生把我变成了走哪害哪的不祥之人。
在路旁捡了两块阴阳双色的石头,抛落在地,两面皆阴,为西。
於是我便向西而去。
身上没有文碟户籍,也没有打点的银两,走不了官道,我绕路从天下文人墨客最喜爱的秋风岭穿过,径直踏入风平关。
沿路景色不错,但无心欣赏,只记得都是吟诗作对的才子佳人,他们的锦衣玉衫和端丽容貌比那枫叶流丹更为好看。
走了半日,在路边摆了一个涤尘阵挡风,我靠在树下休憩,因寒冷睡得半梦半醒。有几片红叶落下,飘到鼻尖上,细细痒痒的。我举起一片对着阳光,看着其上被秋意落下清晰叶脉,眼泪又落了下来,满是凄凉心酸。
从望云山下来到如今,不知不觉已过去大半年,逝水如斯,真快。
我抬手抆掉眼泪,明白自己现在情绪正当脆弱,所以暂时允许自己哭一阵,但也要提醒告诫自己,不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暮色四合,秋夜降的很快,起身继续往西,透过枫林的千枝万叶,看到一条静谧大江拦在三里之外。
是与长流大江天下齐名的临尘江流,传闻它波澜壮阔,涛声滚滚,水势浩大宛若从天而来,冲天江烟可蔽日遮云,因此得名临尘。
如今看去,它却寂寞萧条的如死了一般。
但江风还是很大的,冻得我行步艰难,我想找个地方躲起来避寒,可是好饿。
我往江桥附近走去,想看看有没有满载而归的渔民收船回帆,试着说说好话,讨条小鱼来烤。
问了半日,没有要到小鱼,但一位好心老人收留了我,给了我半块干粮和一碗米粥。
坐在低矮的船舱里,就着昏暗油灯,我双手捧碗,慢悠悠喝着粥。
老人的孙女小玲扎着两根小辫,肉呼呼的小手递来一块花糖,奶声奶气:“姐姐,给。”
我伸手接过:“谢谢。”
她凑过来,坐在我旁边:“你是不是发生了很难过的事情呀。”
我抿唇,垂眸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伸手搭在我手背上,却在触及时赶忙缩走:“姐姐,你好冰啊,是不是被吓坏了,我让祖父过来给你看看吧。”
把手缩回衣袖里,我摇摇头:“我没有被吓到,我只是生了个小病。”
她点点头:“那你要快点好起来喔。”
“嗯。”我点头。
心里面却在难过,这个病,我可能永远都好不了了。
喝完粥,我忍着冰寒将碗洗干净,送回去给老人家,答谢后,我从渔船上离开。
夜里一片森冷,之前来京城的路上,每夜亦都是披星戴月,但心中有所期盼,未曾觉得有多难熬。
今晚忽然就不一样了,整颗心空荡荡的,头重脚轻。
在森林里寻了个空地,我摆下涤尘阵,生了个火堆,背靠古树而坐。
但怎么都睡不着,今天和丰叔的那些对话,一句句似在耳边重响。
涤尘阵外的风声很大,阵阵穿梭於林间,我侧身将宋十八的小木像拿出来。
手指描摹着模糊五官,边在脑中做今后打算。
其实现在倒不担心要如何去找原清拾他们了,就凭他们对我不依不饶的“追猎”,以后我什么时候想找他们,只需暴露自己即可。
如今要想的,是如何变强。
想要变强,就只能去学习,但是我的天赋着实有限。
左思右想,找不出一个好的解决方法。
这时耳朵一动,我轻皱眉,抬头朝林间望去。
是一个年迈的老人家,拄着拐杖,缓慢走来。
她看到我,弯唇一笑:“小姑娘,借点火给我,可以吗?”
“我来扶你吧。”我起身过去。
她和蔼笑着,被我扶到火堆旁坐下,客套寒暄几句,我便不知说什么了。
她伸手握着我的手,说道:“小姑娘,手怎么这么冰的。”
“我生病了。”我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