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
“对!快去吧,晚了就进不去了,都是人!”
我想了想,跟上他们,到了一个石台分叉路口时,我绕道上了一个斜坡,从西北的水光阁下去。
拂云大殿在拂云广场之上,百阶玉石,玉瓦石柱,东、西、南三面的三十六扇水光玉门大敞,纱幔轻舞,白光澈亮。
广场上非常热闹,远远可见上千宿客被数百门人拦在东南两面的广场上。我从西北台阶悄然上去,没有受到阻拦。
越往上,一个正在说话的洪亮声音越渐清晰。
“……吟渊之谷五常阴阳,逢一百八十年一劫,劫历二十年,二十年内灵气流布鹤山,地火断烧。是以,宗门专以灵符强聚灵气,以保盛火不熄,此为宗门之秘,唯宗主,长老知晓。三年前新劫伊始,为避免横生祸端,宗门决议二十年内不再收徒,也禁令门人弟子靠近金台殿,阙光宫等炼丹之所,其余顾虑隐患都被一一排查,却独忘了家贼难防。”
说话的人是一青长老,他站在正北宽阔的长台上,声音夹着他的浑厚元气,饶是跟我隔了百丈距离,仍清晰明亮。
殿里都是人影,四面八方,水泄不通,比之广场上的热闹,现在殿里寂静无声,数千双目光都看着一青长老。
我也傻了眼。
地火是拂云宗门的秘闻,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长老们对外皆称吟渊之谷下的大火是几代宗主费尽毕生心血,以真气烧出的橙天光。
而地火逢一百八十年断烧之事,我从未听过,但我清楚知道那地火外泄绝对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那吟渊之谷下有只我探寻不到的东西在猛撞。
半个真相,半个假相,一青长老为什么要这么说。
其余六个长老立在他身边,皆面淡无波,眸光安静却不怒自威。
“现有以下十七名仙师,”一青长老望着手中卷轴,沉声念道,“一青长老之徒,青途,青端,青尘;安存长老之徒,妙明,妙德;水英长老之徒,举池,举文;贞风长老之徒……”
声音飘荡在大殿上空,所有人噤若寒蝉,念了近二十个名字后,一青长老说道:“此十七人窃得宗门之秘,在灵气外涌时以九星玉私聚地火,现三人已承认此举是为创练秘术,妄图谋害长老,欺师灭祖,重建拂云宗门之序。”
全场瞬间哗然,纷闹自四面八方响起,久久不歇,唯独高台上的长老们,如神祗般屹立。
“八人已遭地火焚烧,剩下九人谅其尚未害人,遂毁去元丹修为,断尽筋脉,逐入长德宫,永世不得出殿。”
全场再度沸然,我攥紧包袱,心生不安。
拂云宗门向来仁厚宽慈,几个长老都是最好说话的,那些仙师虽然心存不轨,可毕竟还未害到人。毁去元丹修为和断尽筋脉已经很严重了,还要逐入长德宫,相较於长老们的平日行事来说,这未免罚得太重。
我莫名觉得他们在隐瞒什么,因为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就算是仙师以下犯上,长老是受害者,可残害宗门长者之事说出去还是会大损拂云宗门的颜面的。
难道发生了什么比这更严重的事,让他们不惜自损颜面去遮掩它?
“除此十七名仙师,另有八名仙师,”一青长老又道,“安存长老之徒,妙棋,妙洄,妙冬;文心长老之徒,见宣,见琴,见璋;拓笔长老之徒,溪庵,溪真,以上八人,以人肉血骨炼制邪丹,戕害百人,与天道所悖,为人性不容。已有五人横死,死者不得入拂云仙堂,生者毁去元丹修为,逐出宗门,送至青林县,交由官府查办。”
这八名仙师我并非全部都认识,但有数个人名,我这几日在萧睿和曹奕婷他们口中听到不止一次,正是被残忍杀害的那几个。
一青长老收起卷轴,沉目扫过大殿四方,说道:“人心不古,贪婪求欲,自今日起,拂云宗门再不收仙师弟子,再不赠丹药灵方,所有炼丹室封印紧闭,若有违规者,不再以仁厚相待,擅闯者,即死。”
他的声音始终不紧不慢,没有过多的情绪波澜,却掷地有声,铿锵如擂鼓。
全场掀起的巨浪若排山倒海,这不仅仅是在宗门,更会波动到天下,波及到江湖,以及朝堂,甚至整个人界,乃至於妖界,仙界,魔界等。
因为拂云宗门如今的影响力,就是有这般大。
这个决定显然是七个长老一起下的,拂云宗门共七十位仙师,如今一下子便有二十五位出事,而剩下的仙师,谁能保证他们就是清清白白的,这些长老们定是心痛心寒,失望至极吧。
这时,一个仙师急步上台,俯在最旁边的安存长老耳边低语。
安存长老皱眉,接过他手里的画卷,惯来严肃的脸少见的出现惊愣,他快步走向一青长老。
我同全场众人好奇望着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
却见一青长老听完安存长老的话,也是一愣,接过他手中画卷细看,再抬头望向那名仙师,不知问了什么。
那仙师回答很快,而后一青长老转身走下石台,在阳长老匆匆跟上。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直接离开了。
安存长老上前一步,朗声说道:“溪庵,溪真,妙棋,妙冬,妙洄,知尘,青执,见璋,见宣,见琴,这十名仙师座下弟子速去文宣堂。其余仙师领弟子回去,各行己责,按部就班。”
文宣堂……那么,果真找到凶手了?
我拢眉,转身离开拂云大殿,同样走的近路和小道,从文宣堂另一旁的斜径下去。
就算只有这十个仙师的弟子,或者师兄妹可以来,却也将文宣堂殿外的空地挤得里三圈外三圈。
两张长桌拚在大殿门口,桌上呈着很多东西,曹奕婷和周薪方度在整理。
一青长老和在阳长老原来来了这,他们正在同萧睿和方笑豪说话,留给我的是背影,见不到他们的神情,连唇语也无法猜测一二。
他们石阶下的空地上跪着不少人,为首的是三名仙师,应是那八人中的幸存者。他们身后跪着不少人,其中一个我不陌生,正是想要在膳食阁下药害萧睿他们,结果被我扒了外套的女弟子泉桥。
周围人群喧哗沸腾,许多弟子的模样非常激动,焦急的唤着那三个仙师,一口一声“师父”。
曹奕婷理完东西,朝几个长老走去,福礼后说道:“可以开始了。”
一青长老回身,拱手说道:“有劳曹姑娘。”
曹奕婷回到桌前,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她,她神情平静,丝毫没有露怯,拿出一叠写着人名的木牌,一一放在长桌中央,简单说了几句作为开场,而后道:“按照我们所了解到的先后顺序,第一个被发现屍体的是妙棋仙师,第二个是知尘,第三个是见宣,第四个是溪庵,第五个是见琴,第六个是见璋,第七个是青执。”她捡起第二张和第四张,道,“其实,最先遇害的人应该是溪庵仙师和知尘仙师。我打听过,在妙棋仙师和见宣仙师遇害之前,溪庵仙师和知尘仙师便已消失数日,这些他们弟子可以作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