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一厉:“今早训你的话你都给忘了?能为你做这类事的人是对你有情义之人,你就平白受着?”
“可是若携恩图报,那……”
“嗯?”他打断我。
我抿嘴,声音变冷:“可是我没钱。”
师父哼了声,递出一叠纸,唐芊上去接过,将那叠纸朝我递来:“姑娘。”
每张都是药单,我一张张翻着,瞪大了眼睛。
师父揉着太阳穴,淡淡道:“这是为师欠的药钱,你看着办。”
一共十四张,最少的一张三十八两,最贵的一张……一百五十九两!
我手颤:“怎么可能比拂云宗门的丹药还贵!”
“怎么?你打算磨磨蹄子开溜,不管我了?”
“我,我真的没钱……”
“养你是干什么的?教你巫术又是干什么的?”
“可是你当初对我说,真正的好父母,他们养育孩子都是不图报的,图报的都不是东西……”
“什么图报不图报!”他怒道,“你早上将我气得吐血,便不管了?你在路边把一个无辜路人打出血来,你还得赔钱呢!”
我绞着药单,不知如何是好,他却又飘来一张纸,这一看我差点没吐出口血来。
纸上按了一个红红的血印,白纸黑字说他欠吴广之五百两,如若三个月不还上,他必血溅当场,脑浆迸裂。
我抬起头:“臭老头,你疯了!”
他眼角抽了抽:“你叫我什么?”
我恨恨的撕了契约:“你单方面按了血印不算!”
“你撕了是吧?”他悠悠然摸出好几张契约,“为师多得是,有八百两的,有七百两的,哦,你刚才把最少的那张给撕了……”他大大方方的递来:“呐,你随便挑一张,我看着合适就把血印给按了。”
我气急败坏的夺了过来,格式内容几乎一样,除了收款一方的名字和欠款数额。
收款上有写着杨修夷名字的,有丰叔的,有师尊的,有颂竹老丈的,有鹿松老道的……
我气得发抖:“你这个疯老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理我,很神气的看向一个丫鬟:“去,我要的一品燕窝和金凤烧肉该端上来了,帐记在我徒儿头上。”
“师父!”
他抽了一张出来,懒懒道:“你想办法给我弄钱来吧,嗯,就这张吧,九百两,还三个月的话,每个月是多少来着?”
我气的眼眶通红:“我哪赚得了那么多,你不要为难我了……”
他眉梢一挑:“那怎么办?”
静对良久,我抆掉眼泪,在他床前跪下,难受道:“师父,我求你不要逼我了。”
“逼你?”
我抽噎的看着他。
他撑起身子,重复:“逼你?”
我鼓起勇气,点头:“你在逼我。”
他冷冷的看着我,许久,唇角讥笑,点了点头:“好,好得很,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了。”
心下惊痛,我瞪大眼睛:“师父?”
他靠回床头,揉了揉额头:“走吧,我们师徒……恩断义绝。”
胸闷的快不能呼吸,我愕然望着他,眼泪汹涌滚落。
“师父,你不要我了吗?”
“还赖在这里干什么?”他冷冷道,“你给我走!”
“你……”我低低道,“你要把望云山变成第二个拂云宗门了你才开心,你要把我的心往油锅里生生炸了你才开心,是吗。”
他闭上眼睛,坚决冰冷的道:“下去。”
我哭得凄厉绝望:“你该知道我有多心痛!你为什么不能替我想想,我是你自小拉扯大的初九,你怎么可以不要我!你为什么要逼我!”
“逼你!”他霍的回头,双目赤红,手里又捏了厚厚一叠的药单和契约,发颤的挥着它们,厉喝,“你还说我逼你!!田初九,为师自轻自贱,这么作践自己是为什么!是你!你这个孽徒!我辛辛苦苦的把你拉扯长大,我日思夜想你过得好不好,我为了找你徒脚行了千山万水!我终於看到你了,你却把我这老头子逼得只能用这样的方法留住自己的徒弟,这说出去就是个笑话!你说,究竟是谁在逼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