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有事相求
我们从吴府另一边的侧门出来,街上延续昨日的热闹,香车宝马,烟火鼎盛。
我边走边算钱,我现在身上所有的银两加起来,还有二十五两左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师父的那些药钱暂时可以一付,但是吴府被我弄坏了的那些建筑,没有几百两银子,根本赔不起。
想着,我回头看向身后的吴府。
昨夜那个丫鬟,和早上遇到的男人,这两个人给我的感觉着实古怪,具体古怪在哪里,我暂时说不上,不过肯定的是,他们应该不是吴府的人。
说吴府寻常,其实不寻常,五邑城可是经历过可怕历史的,作为五邑城最富有的几户大家之一,怎么可能寻常。
可我才和吴府接触多久,便遇上了这么多事,这着实“不寻常”的有些过了头吧。
先是我在春鸣山所遇到的那个女人,又是昨夜性情大变的吴挽挽,而后是那丫鬟和那男人。
这两人的灵息着实强大,远远胜过我,如若再遇上,我定不是对手。
我真的太弱了,需要努力和进步的空间着实太大,不过倒不觉得自怨自艾,也许别人是自小开始修炼的,而我,我是误打误撞才摸索出这种感觉,待我掌握好,我一定可以更强大。
一路胡思乱想,回去客栈,伙计倒也爽快,当即给我退了房,唐芊陪我去取东西时,看到我放在桌上的大包小包,好奇道:“姑娘,这些都是什么呀。”
我看到它们,一时心中茫然。
“没什么,”我走去说道,“我的随身之物。”
将两个包袱挂在肩上,要抱起桌上的这个时,唐芊说道:“姑娘,我帮你吧。”
“不重,我自己可以。”我说道。
而且抱在手里,让我觉得安心,感觉像是抱着了自己的整个世界。
离开客栈,一路回去,唐芊几次提出想要帮我拿,我都婉拒了。
包袱里面没有什么太贵重的东西,就是干粮,衣裳,还有蜡烛和我新购置的一副白瓷碗筷。
这副碗筷算是我近来最舍得耗费“巨资”去花钱的东西了,原因是不想让自己过得太清寒贫贱,遇上合眼缘又喜欢的小物,便咬牙买了。
如今抱着它们,虽然安心,但也茫然,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何去何从。
师父他……应该不会让我轻易的离开了吧。
终究是个难关。
“姑娘,”唐芊走在旁边,小声说道,“你忧心忡忡,是因为仙人和少爷吗?”
我没有说话,垂头看着怀里的包袱。
“姑娘,”唐芊轻叹,“少爷这几年过得不好。”
我的脚步一顿,转眸朝她看。
“其实四年前,姑娘被丰叔从京城赶走的件事,我听过一些,姑娘可知,丰叔现在在哪吗?”
“听你的语气,丰叔没有再在杨修夷身边了?”我说道。
“嗯,丰叔之前去伺候老爷了,但是老爷那边不缺人手,丰叔一直被排挤,后来夫人让他去管江左的几个大钱庄了。”
我愣了:“排挤?”
“嗯,是少爷出事以后。”
“出事?”我握紧身前包袱,“出什么事?”
“挺严重的,”她叹息说道,“四年前,姑娘的死讯传来,少爷那会儿伤的正重,丰叔拿着一个带血的木像去找少爷,将发生的事情皆说了……那夜,我们陪夫人一直站在清歌苑,少爷像疯了一样,他在里面哭了整整一晚。”
“第二日,少爷不顾拦阻去了秋风岭,他将那几座山来回翻了数十遍,寻了整整三日,没有寻到姑娘。第四日后,少爷便傻坐在发现木像的大树下,一直坐在那,不吃也不喝。后来,守益先生和闫贤先生带了好多暗人去找姑娘,将整个长明和重筱都翻遍了。”
我垂下头,觉得他们怎么可能找得到我呢,那个时候,我已在湖底了。
“姑娘,你都不知道少爷那个时候有多可怜,他到处去找你,半年后被他师父从柳州带回来时只剩半条命了。少爷恨夫人,不愿多看夫人一眼,更不提说话,老爷怒斥他不孝,用软木将他打得遍体鳞伤。夫人站在一旁眼睛都看红了,少爷就是一声不吭,连痛都不叫,最后老爷大怒,让少爷在宗堂里跪了三天三夜。之后少爷生了场大病,近五日没醒来,所有人都说没救了。”
我傻了眼,重新抬眸看着她。
“老爷和夫人慌了,夫人写了数十封书信寄往四海,不过三日,清歌苑赶来了四十多个仙人尊者,每日给少爷泡药,以气续脉,整整十一日后少爷才睁开眼睛。那些仙人对夫人说,少爷身子一向硬朗,此番大病,是少爷自己没了求生之念。自那之后,少爷喜欢上喝酒,夫人没办法,令人去行登宗门寻来大批药酒,否则这么个喝法,少爷又要垮了。”
我的胸腔里有一阵剧烈的钝痛,在沉沉击打着我,她所说的杨修夷根本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他。
“唉,”唐芊又一叹,眼眸变得湿润,“那两年,少爷整个人枯槁如木,皮包瘦骨,对谁都不理,直到隔年开春,他忽然将自己名下经营的那些庄子和田产全卖了,用以寻找姑娘,并且要杨家的人不再参与此事。我是被邓和先生带过来照顾少爷的,是以少爷才没有让我离开,不过少爷会一样讨厌我,和杨家有关的……他几乎都讨厌。”
“他和杨家决裂了?”我惊道。
“……差不多也算是决裂了吧,半年前才稍稍有所缓和,但是,仍不怎么和夫人说话。”
我愣愣的,说不出话。
这是我所没有想过的,可是,杨修夷怎么没对我说呢。
“姑娘,我知道是杨家对不住你,可是这四年,你便真的对少爷不闻不问吗,少爷有几件事闹得天下尽知,你也不曾回来看过少爷一眼……还是说,你对少爷真的就……”唐芊没有说下去,目光望着我。
我没有回答,安静一阵,我说道:“你之前说,四年前,我被丰叔从京城赶走,是谁同你说的?”
“什么被赶走?姑娘说的是……”
“我并非是被丰叔从京城赶走的,”我说道,“你可知是谁说出去的,是你家夫人的意思?”
“不,不是的,”她忙说道,“怎会是夫人的意思?”
“那,是哪个什么姑姑?”我说道,着实记不清那个女人的名字。
“画袖姑姑?”
“好像是。”
“怎么可能的呢。”她略有些激动。
“那是谁同你说的?”
她抿唇,没再说话。
“太过分了,”我肃容道,“我当初不是丰叔赶走的,为什么要推到丰叔头上,这分明是在欺负丰叔。”
唐芊没再说话,神情变的困惑,半响,说道:“姑娘,那当初,莫非是画袖姑姑将你赶走的?”
我摇头:“没有谁赶我,因为我没有死皮赖脸,死缠烂打非要高攀你们杨家不放,我走的时候很潇洒,完全谈不上是赶。那时分明是你们杨家故意看笑话,不说清楚,我才在京城多呆那么久,如若早些跟我说清楚,我早几天便会离开。所以……还赶我走呢?她们将我说的真可怜,欺负丰叔,又欺负我。”
她在我旁边点点头,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