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手撤掉护阵，一步后退，同时神识将周遭地面的所有碎石尘埃尽数抬起，杀意陡现。

这些灰影不难对付，只要不让他们近身，我便无碍，我尽量将他们控制在我丈外，倾尽周身灵息剿灭，造一场刀光血影的屠杀。

很快，它们变作满地横屍，屍块残肢同脏器内腑散在地上，暗红色鲜血四溅，一股冲天的刺鼻气息。

我喘着气，回身看向烛司，上去帮忙。

但灰影越来越来多，速度奇快。

烛司低声咒骂一句，牵起我的手跃上一旁的三层高楼：“走！”

那些灰影快速涌来，我跟在她后边，边跑边问：“你变不了龙身了吗？”

“变了更容易挨打，”她说道，“白鹭广场那边全是人！”

“要不把他们杀光？”我又道。

“杀不光的，这些全是魔灵，不可小看，凡界与魔界不同，他们水土不服才让我们一时得势。”

我讶然：“还能水土不服？”

“不然呢，魔界灵韵强於凡界百倍，待他们适应了凡界的贫瘠，被打成这样的就是我们了。”

说着，她回头又看去一眼，说道：“而且你看，近万只了。”

我回头望去，灰蒙视线里，黑压压，密麻麻，街道楼宇上似涌起川流。

“这是来了多少人！”烛司加快脚步，“疯了！”

越过数片巷道，视线尽头远远出现一座广场，那些楼台水池皆被毁去，密密麻麻的魔灵与黑压压的士兵泾渭分明。

那些士兵中还有许多白衣子弟，近了认出他们的衣袍，是缦山城和拂云宗门的人。

烛司停了下来，喘着气说道：“不行了，短命鬼，我旧伤未愈，带着你於我是拖累，要不本神先去里面找人，再带人回来找你，你看可好？”

我当即松开她的手：“不用回来，我自己去找你们。”

“你抆个身子，换身衣裳，凭你身上的浊气，他们寻不到你的。”

“好。”

“你自己小心。”她转身离开。

清瘦火红的身影一跃而起，恰好撞下一个魔灵，她顺势扭断了对方的脖子，砸向另一个魔灵，蹬在他身上借力，轻盈跳出去数十丈。

天空愈渐昏沉，我转身往另一边跑去，撕掉身上带血的外袍，边凝息寻石，以九九八十一块石头设下长澜天阵。

极限范围也只有半条巷弄大小，其中有不少魔灵已在阵中，我暂不做理会，远远避开它们，得赶在长澜天阵被破前处理掉身上的气味。

昏暗里摸进一户人家的后院，我径直去往卧房。

恰巧是个闺阁，但南州天暖，又逢春暖花开时，衣橱里的衣衫漂亮轻薄，却没有一件厚的。

我没有时间去挑，随便拿了几件便去往浴房，浴房隔壁有一间烧水的小房，我自小房中的水缸中打水，几杓后忽嫌麻烦，我直接将手掌贴在水缸外，以灵息催热。

没有办法将整口大缸变温，稍微有些热意，我便将水缸拖来，咬着牙将自己简单清洗。

抆净后换上衣衫，出门发现长澜天阵已破，漫天漫地的魔灵正在寻人。

天空雷声大作，随即雨点砸下，我寻了个斗笠勉强遮些风雨，同时蕴出些热意温暖自己，但仍冻的发抖。

远处的厮杀越来越响，空中也有打斗所传来的动静，雨雾蒙胧，疾电穿云而来，天上人间一片喧乱。

我避开那些魔灵，加快速度，前方是条宽敞主街，天色越来越暗，雷雨交加，我渐渐停下脚步，那街上挤挤挨挨，全是魔灵，我根本无法过去。

而且，他们的数目在增加，越来越多，似乎都在朝这边赶来。

这些魔灵，是“那些人”带来的吗？

数量这般多，两方悬殊过大的话，要怎么相抗？

就在这时，我的神思捕捉到异样。

我回头看向东边天幕，密密麻麻的大鸟从天际飞来，速度越来越快，近了可见是一群巨大的寒鸦。

翅膀带起呼啸的大风，掠过狼借的城池，朝远处的广场飞去。

几乎同时，一团烈火自广场上升起，火光冲天，声势浩大如山，不为大雨所扰。

那些寒鸦竟一群群，朝火海前赴后继，汹涌扑去，毫无滞留。

黑烟萦绕，漫空盘浮，那火光越渐强盛，狂卷的风雨将呛人的焦味荡向天地。

最后一只寒鸦燃尽，一声弦音乍然响起，惊彻天地。

琴音如颤，激扬高亢，夹着万钧之力直冲双耳。

风雨呼啸中，那些烧焦的烟灰如浮云般聚而又散，散而再聚，在偌大浮空上，凝为了一团黑雾。

一阵寒意自我的脊背掠过，我上前一步，清晰的看到那团黑雾渐渐生出高达百丈的形体，凶猛粗狞，状似钩蛇。

我睁大眼睛，气兽……这是气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