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他,感觉他没有之前那般生气了,稍微放心一些。
我大概形容了下蔡诗诗的肚皮有多大,施大夫并不是很同意我去绑架蔡诗诗,他说月份太大,极其容易造成滑胎,而且真出什么意外,容易一屍两命。
唐芊在旁建议我等蔡诗诗生下来后再对付她,我倒是无所谓,主要怕沈云蓁等不及。
我又提了数个方案,皆被施大夫摇头拒绝,我轻叹,陷入沉默。
施大夫亦没再说话,手指在案几上一点一点,半响,他肃容说道:“不然,我们就让她生。”
“生?”唐芊说道。
“嗯,”施大夫点头,“能保则保,保不住了,我给她剖腹,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取出来。”
“……”我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小腹,我是尝过这种被活生生撕裂的剧痛的。
“猴子。”花戏雪说道。
我朝他看去,他侧眸看着我:“你的脸色怎么白了?”
“……被吓的,”我说道,看向施大夫,“施大夫,这样也会出人命的吧。”
“做足准备,基本不会出人命,我剖过好几个妇人了,她们都好好的,最大的孩子都十来岁了。何况,若真的要出人命,田姑娘可以以‘漪尘不惊’留住她几口气,我定能救回来。”
我一顿:“施大夫也懂巫术?”
“略知一点点小皮毛,但我只知有何用,具体不详,更不懂上手。”
“姑娘,什么是‘漪尘不惊’?”唐芊问我。
我把漪尘不惊同她简单介绍了一下。
世上阴邪阵法奇巧万种,其中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阵法便叫漪尘不惊。
名字取得有些雅,实则阴狠歹毒,可怕至极,古时专用来在人将死未死之际续人残命,困人魂魄以继续施虐折磨。
比如凌冲,比如油炸煎骨,让囚犯多受一阵折磨,持续这种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施大夫能想到将漪尘不惊用到此处,此变通之力,着实厉害。
“那,”我说道,“不妨一试?”
“好,”他起身,“我这便去准备。”
我点头,不止是他,我也需要做大量准备。
一夜几乎未睡,我在大堂忙碌,唐芊在旁陪我,我见她困的直点头,让她回去休息,她就是不肯。
花戏雪则趴在书案上,早就呼呼大睡了。
卯时,外面下起了雨,拍打在窗扇上,细细酥酥的。
待天光渐亮,一声鸡鸣响起,施大夫撑着把竹伞回来,背上背了一个竹篓。
我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满满一大袋的竹筒布包,还有小盅盏,勉强还算拿得动。
外头仍是蒙蒙细雨,唐芊昨天在车马行租的马车姗姗来冲,玉弓帮我将包袱抱上去,回头看我:“田掌柜,真的不要我一起去吗?”
“没事,你知道我很厉害的。”我说道,这时抬头看到花戏雪从店里出来,他双眉皱着,走来看我一眼,忽的一步蹬上去,坐进了马车。
“欸?”我回身看他,“你干嘛?”
“一起去,”他打了个哈欠,“别吵我,我继续睡。”
说完便朝车厢靠去,闭上了眼睛。
“……”
“挺好挺好,”已经上车了的施大夫说道,“这样挺好的,有个人保护咱们嘛。”
行吧,花戏雪的身手是挺好的。
我跟玉弓简单叮嘱了几句,也上了马车。
雨势依然不大不小,泠泠落着,楼台高阙上烟雨空蒙。我们的马车奔出安皓长街,上了盛京区主道,直往华金门。
施大夫靠在那边,也睡了。
我本是打算在车上睡的,可是上了马车,半点睡意都没有。
也许是昨日从左府出来后异常发困,让我睡饱了,所以现在熬了一宿,却仍精神。
我看着车上这些东西,我们此去目的,是城外绥竹山,那边有两座香火鼎盛的长生门。
其实昨夜和施大夫讨论那么多,忙碌那么久,暂时都未必能派上用场,前提还是,蔡诗诗愿意出来。
据说她这两年几乎没有出过左府,而她身边的仆妇丫鬟们,又全部都置了避尘障,却不知这次,她到底愿不愿意。
若是不愿意,我得迅速做好其他打算。
可是,我跟她说我绑架了左显,她没道理不愿意出来交赎金吧……
不管如何,今天先见左显,等明日再看,蔡诗诗到底会不会来。
一个多时辰后,马车终於出城。
我将车帘卷起,风雨稍稍变大,满目落花残叶,远处是程程山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