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视线,慢条斯理的继续喝茶。
他并未走远,就在附近,在那边偷偷观察我。
我喝完这壶茶,用手帕拾起桌上的银两,起身进去了福香酒楼。
五两银子,我开上房都可以住一个月了。
天色渐黑,我在客栈里洗了个热水澡,而后开始写信。
写完后,我将信纸放在桌上,待墨渍变干,我则起身去往合着的窗扇后,微微凝息。
丁若观还在,对我似乎不放心。
我悄然回来,那就让他在那守着好了。
把干掉的信纸折好,我收拾了下,吹灭蜡烛,上床躺着,睁着眼睛望着黑暗。
时间缓缓过去,大约亥时三刻,他总算愿意走了。
我默默计算着距离,等差不多相隔百丈,我才将流喑纸鹤自窗户放走,随后带着我的包袱,开门下楼,跟了上去。
还是昨夜的那条路,他似乎要从那暗道出城。
想到那崎岖暗道,我着实不愿再走,想了想,我转身直接去往城门。
城门早已关闭,城门守卫严正以待。
永城的城墙着实太高,想要偷偷翻过去,根本不可能,我便也不拐弯抹角,大大方方走去,用丁若观给我的银子付了买路钱。
出城后,我回村取了坐骑,而后在一个小山坡的丛林里等了阵,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丁若观的身影便出现了。
他竟也骑着马,莫怪速度这么快。
马蹄声清脆,自山坡下踏过,不多时,便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翻身上马,确认他已走远,驱马追了上去。
他没有在任何地方停下,直接奔着南方而去。
他不停,我便也不停。
饶是这么深的夜了,官道上面也还有流民在赶路。
他们的动静让天地嘈乱,我的马蹄声在夜色里便没有那么明显。
一个时辰后,我和他相隔一里,一前一后,上了天下闻名的萧妃官道。
天光渐渐变亮,又赶了一个多时辰,他在珝州和岳州交接处的南中驿站停下。
驿站四通八达,热闹繁盛,他寻了家面摊吃面,我便绕后去往一家食肆,买了些糕点。
出来后,我藏在不远处的一个商铺后边,以堆满杂货的板车为挡,耐心等他。
他邻桌的几个食客在为朝银,铁器,和盐田粮食争论不休。
他吃面的速度放下,眼神不时望去,看模样,竟还听得起劲。
待快吃完,他摸出张精细地图看了一阵,而后付钱离开。
余下时间,继续赶路,他几乎没有休息,停下来也只是看地图。
我有些吃不消了,但不想跟丢,硬着头皮在跟着。
夕阳落日,云上余晖斑驳,碎为一片一片。
他下了官道,踏入平野,寻了一户人家打听。
我没有进村,在村外一个角落闭眼凝神。
他在打听一个地名,但知道的人不多,他打听了数遍,我终於听清他念的那个地名是什么,是古溪。
我睁开眼睛,不由好笑。
看来,他真的不是丁若家的人。
古溪是执云别称,位於臻州,千年前,大规模兴起烧杀巫师之地,便是古溪。
后来古溪改名为执云,但是许多术法书籍上仍习惯称之古溪,十巫的人绝对都知道古溪在哪,这些村人不知反倒正常。
想起他要我留在福香酒楼等丁若元,待丁若元一到,让丁若元带田初九去臻州。
其实,丁若元根本就不是去找我,他应该只是去暗杀青阳氏的那些人,此事从头至尾与我无关。
而他现在故意要提到田初九,无非是将赵灵典当作一个工具人,替他留在这里等丁若元吧。
巧的便是,这个借口刚好寻到了我身上,又或者,用我来当借口比较好使?
不过,他提及臻州,我最先想到的,其实不是古溪和执云,而是留青长虹涧。
却不知丁若观和丁若元的行动,是否与长虹涧有关。
思及丁若元临死之前,特意与我提到的十巫与元族相勾结,欲引战鬼狂潮入人间。
他为何要说这个?目的又何在呢?
真是一堆的结呀。
丁若观问了圈,没有一个人知道古溪,他同人道谢,最后上马离开。
我想了想,也翻身上马。
他沿着河道一直往南,我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听到马蹄声,他回过头来,见到是我,神色顿然大变:“赵灵典?!”
我勒住缰绳,马儿前蹄离地,但没有立的多高,待稳下后,我做出惊诧神情:“你怎在这?!”
“你反倒来问我!”他怒喝,“你为何在这里?我不是要你留在福香酒楼等丁若元的?!”
“等丁若元?”我冷笑,“你还骗我说要领功,你前脚刚走,我便从我们姑姑那里得知,田初九早就被抓去南州了!”
“什么?”他一顿,“田初九在南州?”
“骗子!”我斥道,“你还说丁若元去抓她了,她原来早早就落在了十巫手中。”
他眉头皱起,默了默,狐疑看我:“田初九,当真在南州?”
“这还有假,”我做出不屑神情,“你可知道田初九和九头蛇妖的牵系?当初各家分别派出几人去吃九头蛇妖之心,我堂兄恰是赵家所派的五人之一。”
他眉梢微扬,神情亦变了,说道:“你是说,你堂兄就是赵家吃蛇心的那几人之一。”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