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开心。”我哽咽,眼泪却一下子跌了下来。
将眼泪不客气的蹭在他衣领上,我越哭越难受。
他没有说话,更紧的抱住我,将我深埋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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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寻到了,余下墓宫便不用再去。
出来时,我抬头朝空中望去,似乎又见到了那张脸,但眨个眼,又像是不存在。
那三颗珠子都在我身上,那些拂秣和种子,则在杨修夷身上。
我们彼此都没有就这些东西为何出现在路中央而作任何交流,我暂时不打算将这个约定同杨修夷说,至於什么时候说,我也没想好,反正短时间内不用来履行在这个约定,若我真能活千年万年,区区五年二年又算什么。
往来时高处而去,风猎猎作响,大石像那边的血潭彻底被倾塌的山洞所覆盖,底下的深渊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们。
杨修夷去研究去往前一个深渊的墓道口,我留在石台上研究这几颗珠子,呆毛已解了下来,在我身旁呼呼大睡。
杨修夷回来同我说,要破开我和庄先生留下的封印很简单,但另一边的战鬼还在,数量密集。
我很想回去泠神阵看一看,包括泠神阵下的那个藏书室。
可若真的都是战鬼,那定然去不了了。
“我困了。”我抬起眼眸,疲惫的看着杨修夷。
他抱住我:“睡吧,”
身体整个陷在他怀里,我将那几颗珠子给他,他的大掌着实温暖,我一笑,寻了个舒服位置靠好:“要不,我们计划下日后如何。”
他垂眸看着我,黑眸染了笑意:“你想要如何?”
我想了想,凑到他耳朵旁边很轻很轻的说了几句。
他眸色变深,长指捏我的脸:“如你所愿。”
“咦,你不怕被人看到?”
他浅笑,俯首在我耳旁低语,我的脸登时大红,忙朝内翻身,将脸埋他怀里,结巴道:“想不到杨修夷居然是这种人。”
“田初九也不遑多让。”他抚着我的头发说道。
“哼……”我抬手抱紧他,“睡了睡了。”
唇角却悄悄的扬的好高。
我已数日未曾好好睡一觉,在他怀里,才真的能彻底放松下来。
不知睡了多久,我开始做梦,什么稀奇古怪的梦都有,还梦见了许多许多人。
我的人生像是有三个部分,最先的那个部分,是月家的记忆,那般遥远,像是故事里温柔的童谣。
当淋漓鲜血泼毁一切,褪去后,苍白的画布上,是我和师父的相遇,随之而来,是我年少岁月中最自由逍遥的日子。
再然后,安生湖底的大水将一切美好压垮,我重新睁开眼睛看着那片大地,一切未变,一切又像换了人间。
我也脱胎换骨了,我明显感到自己变强,可还想要更强,去追逐更多。
可是浊气,它保护过我,同时也开始伤害我。
浊气,浊气……
我忽然梦见了一个人,原清拾。
他狞笑着看着我,对我说出一个名字,月新涯。
是姑姑。
我回过头去,姑姑站在火海里,哭着看着我,我从血泊里撑起身子跑去,张口喊她,她却被一个女人拉走,一道长剑如光,瞬时割断了她的脖子。
鲜血喷溅到我脸上,我尖叫着捂住脸,那女人却将姑姑的头颅抛来,要我接着。
梦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在我寻到拂秣之后变成这样,不应该的。
我一边哭,一边挣扎想醒来,终於用力自梦中睁开眼睛,四周光线昏暗,什么都没有,一片空荡。
梦外的我没有哭,除却额头上的冷汗,我很平静。
呆毛睡在我旁边,杨修夷不在。
身边阵法将崖风抵挡,我撑起身子,墓道口外面有光,封印被打开了。
杨修夷……
我闭上眼睛,神识朝墓道口而去。
还未好好去寻,便听到很轻的脚步声。
我忙睁开眼睛,待看清出现在墓道口的身影,眸中期盼顿然黯淡。
是,庄先生。
白衣在微光里尤为显眼,他遥遥望到我,身形一晃,至我对面石台。
“小姑娘。”他弯唇笑道。
“杨修夷呢。”我冷冷说道。
“他死了。”
我瞪大眼睛,心下一咯噔,转眸朝墓道口望去。
“哈哈哈……”他轻笑,“没,他没死。”
“你有病吗!”我登时大吼,“死皮赖脸缠着我们,还在此说什么可笑荒唐的话!”
“荒唐?”他敛了笑,又用那样复杂温和的眼神望着我,“小姑娘,我心里巴不得他死的,这不荒唐。”
“他人呢?”
我话音方落,一道剑光朝庄先生而去。
庄先生飞快往另一处避开,剑影如一道寒光,钉在他之前所站的石台上,石地裂开,碎石迸起。
我忙转过头去,一喜:“杨修夷!”
待他一来,我便扑去抱着他,听到他胸膛里结实有力的心跳,似乎较以往要稍快。
“去做什么了?”我不悦抬头。
“去清除路障,”他理着我的碎发,低低道,“做噩梦了?”
我埋回他怀抱,闷闷道:“本是没有做噩梦的,定是你一走,我便开始做噩梦了。”
耳边传来他很轻一笑,说道:“这也赖我么,渴不渴?”
想想没多少水了,我摇头,目光越过他宽阔的肩膀,望去后面的墓道口。
看那模样,战鬼似乎没了,而想到泠神阵,一阵说不出的感觉自我心底荡过。
以及,又一个困惑在我心头冒出,与姑姑有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