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郴州。”
我点点头。
如此,一去一回,又要多日,不过倒也不怕,有呆毛在,中秋完全赶得回来。
“你可去过蛇窟?”我说道,“我自己去即可,你不用相随,只是若要你给我具体地址,你可描述得出?”
“月族长自个去?”
“嗯,给我地址吧,”我说道,“以纸笔写下来,以及,你既然说愿为我办事,眼下我便有一事,需得你帮忙。”
他眨巴了下眼睛,我明显看到他脸上露出一丝不自在,但顷刻便敛去。
我本不太喜欢强迫别人做不愿的事,可他这身份,这神情,我心里偏就非要强他所难。
我收起这枚图腾,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说错了,并非一事,而是,”我举起手指,“三件事情。”
他的脸在我眼中再度露出那番神情,但这次消失的更快。
我看回湖面,开始缓缓说起这所谓的三件事。
一要长明兖华庄的金桂,二要秉州临风山的灵辉老窖,三要武衡射星城的盘佛铃。
长明在关东,武衡在西南萍宵,秉州最近,就在汉东,但这三地真要去走,少说也要三个月的赶路。
我并不是要考验他的诚心,我就是想要这样去支着他跑,自然,他可以书信过去,或者差人托人过去,但终归都要折腾一番。
说完我的,我让他拿出纸笔,写下蛇窟所在。
我确认他会随身携带纸笔,果不其然,当真带着。
就着八月昏暗的天光,他每写三个字,便要叹一口气,最后将地址递给我的时候,做出一副认命的模样。
蛇窟所在,为郴州上春画筑岭,我未曾去过,但是路到过。
那阵子,是极其难熬的一段时光。
当时从崇正郡出来,我们落在了郴州丰土城,我因为亲手杀了古誊,而被巫咒吞噬,身体每日反覆着溃烂与自愈。
并且当时,十八死了,杨修夷和花戏雪生死未卜,我满心忧虑,身心都备受折磨。
后来,我带乔雁去益州辞城,便路过了那传说中的郴州最绝最美之境,上春画筑岭。
那时着实无心欣赏,不曾想,蛇窟竟在那。
便就去一趟吧,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回去见到呆毛蔫蔫的趴在车窗上,一见到我,它便抬起头,若非木萍抓着它,它似乎还想从车窗上跳下。
上去车厢,我让车夫掉头,不去杜凉县了,直接去半梦村。
青阳五觉在窗外又喊了我们一声,我转过头去,他抬手再度冲我揖礼。
我点点头,让他慢走,路上注意平安,放下了窗帘。
按照之前所计划,眼下应该已上杜凉县外的官道了。
多日乘船,本想好好睡一觉,入夜再去城中逛逛,但眼下有了变故,我想先将木萍留在半梦村,我和呆毛今晚便走。
早去方能早回,不知杜凉县在何地的呆毛,办不到一口气带我过去的,它只能一口气带我回来。
所以,去画筑岭的路,需得脚踏实地,慢慢走去,而中秋,就在三日后。
半梦村的村道有了诸多改变,地上的青石板路似乎翻修过,沿路的树木变得更多了,苍翠葱绿,翻卷若浪。
之前离开时,村中有六七家客栈,其中两家客栈的掌柜和我交好,尤其是还开了一家医馆的梅掌柜。
我当时下山卖的药材,干花瓣,蔬菜,绝大多数都是卖给她的。
她从不还我的价格,有时候还会送许多小糖果和小糕点给我。
如今多年不见,细想从前一些事情,真的觉得怀念。
进到半梦村,已快亥时了,村中灯火点点,静谧宁和,街上只有零星一些路人还在走动。
马车在梅掌柜的望梅客栈停下,伙计是一张陌生的脸,很是年轻,出来盛情迎接。
我让车夫和木萍留下,付足了钱,再问伙计要了些干粮糕点,便离开了客栈。
出来碰见几个熟悉的人,他们好奇多瞧了我几眼,但没能认出我。
为了不给木萍惹些不必要的琐事,我便也没出声。
出得村庄,恰遇天上乌云被高层的风吹散,我抬头望着它们,顿了下,回眸往天边的杏林望去。
穿过那片杏林,再走一小段路,就是望云山的山脚了。
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离它最近的一次。
心情蓦然便好,我垂头看向呆毛:“呆毛。”
“嗯?”它抬起小脑袋。
我一笑:“能带我回那天买了豆沙包和芝麻糖的小店铺吗,你说可喜欢的。”
“好的!”它笑起来,“呆毛很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