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右手缓缓伸出,中指、食指、大指掐在一起。
他面皮微动,口中念念有词。
随即指诀凌空虚画,一缕缕黑气勾连在一起,自指端萦缠而上,顺着怪人的小臂蔓延开去,很快将他的整个身子笼罩,他似是化作了一团阴影,阴影那边是另一个世界。
哢……哢……
一具铁屍自阴影中迈步而出。
铁屍穿着锈迹斑斑的战甲,戴着严丝合缝的铁面具,鼻子和眼睛都被遮住,只余下一张大嘴,狰狞可怖。
怪人长舒一口气。
笼罩全身的阴影敛入指端,怪人变得有些虚弱,也不看那铁屍一眼,呼吸开阖间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锈迹斑斑的战甲下,铁屍缓步前行,从一旁的岩浆里,捞出一把门板宽的斩马大刀,扛在了肩膀之上。
嗡……!
锋利的斩马大刀,刀身上是暗红的纹路,刀背和铁屍的战甲碰撞,厚重的嗡鸣声响彻整个地下洞穴。
“禹二,安静。”
怪人丑陋的脸颊上,闪过不悦。
铁屍回过头来,努力理解着主人的意思,扛着那门板宽的斩马大刀,他发了一会儿愣,转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哢……哢……
战甲碰撞的哢哢声,让怪人脸上有些扭曲,就连修炼都有些不顺。
这夯货!
当初就不该从战场屍堆里,把他刨出来,净给自己添堵!
黑红石台上,怪人胸膛剧烈起伏。
……
铸铁山庄,内务区域。
禹四在房内来回踱步,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
“这个半吊子家伙,半点灵根都没有,能施展基础法术,全靠识海里的灵印,老身竟夺舍了一个下贱的奴仆,真是奇耻大辱,气煞我也!”老妪心中狂怒,恨得咬牙启齿。
想她当年也是堂堂的筑基修士,如今却虎落平阳,寄身如此低贱之躯,早知如此,她还不如早早夺舍了那双灵根的小子,修炼蛰伏一段时日,待有些修为再另寻机会,夺回炼屍。
如今那炼屍不知落入什么层次的修士手中,她也陷入如此的困境。
老妪当日新的身躯被火羽箭贯穿胸膛,濒临死亡,逼的她夺舍了禹四,哪想到这禹四虽有魂幡、魂铃两件法器,本身却是个没有灵根的家伙,只是某个凝气小修的奴仆。
修为境界被永远限制在了凝气一层,且没有任何主动提升的办法。
除非收此人为奴仆那人,修为提升之后,重新赐下灵印,这具低贱的奴仆之躯,才能得到更强的修为。
老妪如今还是剩下最后一次夺舍的机会,每日还得作为禹四,处理铸铁山庄的一些事务,忙得焦头烂额。
修士一生无论寿元多少,都只能夺舍三次,她纵然是一缕残魂,依旧逃不开这个铁律,而对她最重要的……
自然是那具炼屍。
那可是全盛时候的她,费尽千辛万苦,弄来的绝佳肉身,将那肉身炼制成本命屍傀后,她就能够将残魂暂寄其中,只待寻到上佳的夺舍之躯,再行那夺舍之事,如此岂不美哉?
“嗯?!”
老妪猛地扭头,看向镇守府方向:“好强烈的灵气波动,难不成有修士,在河阳城中突破境界……”
老妪不假思索,揣好了魂幡和魂铃,就要夺门而出。
她的脚步却在此时一顿,屋子里隐隐传来凄厉的惨叫,大缸里,一个满脸恐惧的执事弟子,肚子都被掏空,残魂附在自己的躯体上挣扎着,想逃离这带给他无尽痛苦的大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