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然听完云起这番话,仍然目光灼灼地盯着云起,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缓缓开口道:
“崇德扬善,为此界天道,但善恶之事并无绝对,人之善如水之下,水者,激之可使在山,善者,诱之迫之,焉知不会为恶?行之,你自幼饱读诗书,不会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明白吧?”
云起闻言,头低得更深了些,躬身行了个告罪的礼,回道:“先生教训的是。”
但紧接着,云起虽然还保持着躬身告罪的姿势,头却微微抬起,坚定地望着王明然说:
“可是先生,人之善恶虽非绝对,但大善大恶相易并非朝夕骤变,
学生与龙玄玉相交已久,自问多少了解他的为人,学生相信,龙玄玉与此事绝无关联。学生愿意为龙玄玉担保,若是龙玄玉当真犯下过错,学生请与同罪,还望先生成全,暂缓缉拿龙玄玉,学生一定尽快查明真相,给殿里和天下人一个交待。” 王明然听到云起这番有些决然的话,深深地凝视了他一会儿,见云起虽然有些愧疚,可还是一脸倔强地等在那里,语气忽然缓和下来,说:“行之,你入我门下快十年了吧?你的性子我很清楚,这可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说吧,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隐情?”
云起闻言不禁呆了一呆,不由自主地垂下目光,越发愧疚地道:“先生明鉴。”
稍停片刻,云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
“方才学生说过,学生与龙玄玉相识已经有好些年,只不过龙玄玉一直隐藏了真容身份,学生并不知道是他。之前屡次同行时,学生就觉得龙玄玉言谈举止像极了行之义兄,今日终於得见,发现他……与干兄音容笑貌一般无二,学生……”
说到这里,云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沉默下来,脸上隐约有些落寞悲伤。
王明然听完云起这番话也是一怔,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原因,云起是他所有弟子当中最为年轻也最得他看重的,与他之间可以说是亦师亦亲,对於云起的心结之重,王明然是再清楚不过。此时听到云起这番话,又看见云起这副落寞的神情,王明然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叹息——
若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自己还能教训云起几句,或者干脆把这件事交给别人办理、不让云起参与就是;但若是因为龙渊和寒岭生有关,那就算是自己把云起关在司非殿禁足,只怕都无济於事,云起十有八九会想方设法地跑去找龙渊、帮他洗清嫌疑。
王明然心中想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一个彩色的身影忽然从云起的袖子里飞了出来,一边惊讶地叫道:“公子,你是说,龙玄玉不仅是言木公子,更是岭生公子?”
原来是念羽听到云起先前的话,实在太过震惊,一时没忍住,於是跑了出来。
接着念羽又想起来些什么,飞到云起边上,恭恭敬敬地面向王明然压了压翅膀,老老实实地问候道:“念羽拜见殿主师公。”